次世代媒體人才 應傳承技巧與使命感(20170910 邵玉銘、吳琬瑜、林照真、林意玲)

醒報編輯部 2017/09/10 08:50 點閱 550 次
醒報9周年慶舉辦「次世代媒體人才傳承」座談會,邀請專家學者腦力激盪,新媒體環境與媒體人才傳承。(洪榮成攝)
醒報9周年慶舉辦「次世代媒體人才傳承」座談會,邀請專家學者腦力激盪,新媒體環境與媒體人才傳承。(洪榮成攝)

與談人:邵玉銘先生 (前公共電視集團董事長)、林照真女士 (台灣大學新聞所所長)、吳琬瑜女士 (天下雜誌總編輯)、林意玲女士 (台灣醒報社長)
主持人:邱慕天先生(台灣醒報副總編輯)
記錄整理:孫啟梅、楊蕓、蘇家瑩、譚有勝

報已經創辦9年,這段時間只見媒體環境每況愈下,因此當這次座談會主題「次世代媒體人才傳承」底定之後,便想邀請官、產、學三界媒體共談如何面對這樣的新聞媒體環境,很高興邀請到前公共電視集團董事長邵玉銘、天下雜誌總編輯吳琬瑜與台大新聞所所長林照真,與台灣醒報林意玲社長一同座談。

新媒體需掌握ABCD

今天新聞量愈來愈多,但新聞品質卻沒有跟著上升,身為傳統媒體人,面對愈來愈惡劣的媒體環境,不禁憂心忡忡、備感焦慮。然而,我們卻也同時可以從那些身處新的數位環境,不斷向上謀求生存的媒體身上,找到精彩可期的發現。

正如同剛才茶會中國立台北商業大學校長張瑞雄所言,年輕人必須學習發掘、結合「A、B、C、D」【編按,AI(人工智慧)、Block Chain(區塊鏈)、Cloud(雲端)和Data(大數據)】的英文縮寫,可參考3版「醒報走過9周年 名人樂聲獻祝福」),使媒體能夠在新世代生存下去。

不過,我們也好奇新科技的產生是否會導致,或者進一步催化傳統媒體的解構或資訊的(破壞性)轉型?在這破壞性轉型當中,什麼東西又是值得被保留與傳承呢?

首先請邵玉銘老師談談這個議題。

報紙塞不下「知識」

邵玉銘:幾年前,周末的電視台新聞較少,經常炒作柯賜海、許純美活動,某個周末又沒新聞了,電視台便邀請柯、美對談,我對這件事感慨萬千。其次,現在新聞報紙的讀者投書通常不超過1200字,反映台灣紙媒已經無法刊登1200字以上的文章。1988年開放報禁以前,我投書3000字文章,三大報社都可以登,但是現在單篇投稿不能超過1200字,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其次,現在報社除了少數幾家還有寥寥可數的海外特派員之外,其他報紙都沒有了。

另外,除了醒報,現在報紙幾乎不見國際新聞,許多電視是以行車紀錄器做為媒體報導根據。
我想簡單分析了一下台灣媒體,尤其是雜誌。財經雜誌方面,有《天下》、《遠見》、《商周》、《財訊》等;八卦雜誌則新增了《周刊王》;文學方面也不錯,有《聯合文學》、《文訊》、《印刻》。但是,思想性、時論性的雜誌則沒有。

1910年代有《新青年》;1930年代則有《獨立評論》;1940年代有儲安平辦《觀察》;1950年代,風雨飄搖,有《自由中國》;1960年代有《文星》;1970年代有《大學》、《中國論壇》,但是1992年至今,台灣沒有一本具備思想性的雜誌,變成沒有談思想性的雜誌存在的國家,令人不寒而慄。

建設性新聞

當然我們不能光批評,還必須正面思考(positive thinking),思考問題如何解決。2016年丹麥公共電視台新聞總監哈格洛普(Ulrik Haagerup)曾受公共電視台邀請來台演講,他的著作《建設性新聞》(Constructive News)非常值得向大家介紹。

一個新聞事件有3個面向──黑暗面、光明面與如何解決問題,而記者撰寫新聞不應該只提負面。哈格洛普本來對台灣很有好感,但是實際閱讀台灣報紙之後,才發現台灣新聞都是負面消息,簡直是社會亂源,大失所望。

哈格洛普引述蘋果創辦人賈伯斯的話:「新聞問題的核心不是開放或保守,而是有無建設性。」同理,新聞的建設性很重要,但台灣新聞卻只充滿黑暗面,缺乏建設性,他也引述達賴喇嘛說,「如果媒體只關心死亡與毀滅,會導致對世界的集體失望。」

應多面向報導

他也舉例說明什麼是「建設性新聞」,丹麥養豬數量比人多4倍,養豬是一件重要的事情。2013年某日丹麥公共電視台報導一則新聞,荷蘭一名養豬戶求快、求好而使用抗生素,但是豬隻漸漸有了抗體,導致抗生素注射量愈來愈高,結果其女因與豬隻親近而受感染生病。

後來這位養豬戶就想方設法改變,他將抗生素降到5%,把豬圈打掃乾淨,然後大量使用益生菌,結果豬養得好,女兒也不生病了。新聞全面報導養豬與細菌的問題,一炮而紅,幫助很多養豬戶。

就像我前面提的世大運,「台灣最速男」百米紀錄10.22秒很好,世大運帶給台灣一陣狂喜,但是這份喜悅能延燒多久,還要看台灣如何發展體育,所以體育署應否升格的事情更為重要,但台灣新聞卻略而不談。

新聞需要思辨論述

哈格洛普也提到一般新聞過於淺薄,經常報導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真正的新聞應該充滿正面,帶給讀者啟發性,告訴社會如何行動,也需要建立自己看事情的角度。他認為美國《赫芬頓郵報》(Huffington Post)是建設性新聞的典範,這個傳媒的能見度與知名度僅次於《CNN》,值得大家研究與學習。

前德國總理施密特為上述《建設性的新聞》作序,點出媒體有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一則電視新聞很少超過140字,非常膚淺。另外一個問題是新聞太多政治立場,而沒有思考論述,這對民主是最大的傷害。

另外,媒體也是一個辯論的平台,媒體本身可以沒有立場,但是必須提出問題,給予大眾有激盪、省思的空間,譬如《台灣醒報》每周有「國際現場」,邀請相關學者談論國際新聞議題,這是很好的做法。

媒體風格大不同

另外,哈格洛普也舉出德國兩家有名的周刊──《明鏡週刊》與《時代周刊》,前者以爆料、批判性內容為主;後者則改變作風,它並非沒有批判性文章,但是會帶給讀者啟發與反省,尋找解決方案。結果《時代周刊》的銷售量上升速度遠高過於《明鏡週刊》。

這兩份周刊是最明顯的對比,《時代周刊》走建設性新聞路線,《明鏡週刊》則充斥爆料、批判性的負面新聞。批判性的文章不是不能有,但是必須兼顧裡、外與探討問題的解決方案,不能只是一味批評。

這不只是次世代媒體傳承的問題,而是台灣解除報禁30年後,我看不見台灣媒體有很多啟發性的報導,希望從《台灣醒報》開始,能將「建設性新聞」帶回讀者身邊。

問:我自己也有閱讀德國的《明鏡周刊》與《時代周刊》,後者的封面與取材的確非常輕鬆、正向,讀來舒服無負擔,有時候我也會閱讀《明鏡周刊》關於政治的深度文章,但我固定訂閱的還是《時代周刊》。

下面請林照真老師分享有關次世代媒體傳承的議題。

次世代媒體的危機

林照真:我想唯有媒體人才知道媒體的辛苦。在台灣的民調裡,屈居最後排名的竟是媒體和司法,這兩個社會的基石反倒成為社會最不信任的群體。若再深入了解,因為媒體的訊息可能會是虛假的,遭受意識形態的操控,年輕人更不相信媒體,他們已經不太願意從媒體取得訊息。

剛才邵老師提到很多媒體的問題,包括柯賜海和許純美,這個我都同意。但大家很久都沒有看過這兩個人了,其實在他們還願意露臉的時候,媒體已自我約束,再也不報導這兩個人的新聞。

但太多觀眾投訴,尤其是電視媒體來自觀眾的壓力。所以,我想媒體有在自律,可是它又面臨市場的壓力,讓媒體經營不得不走向羶、色、腥,或者尋找和自己有相同意識形態的讀者或觀眾,以免被市場淘汰。

媒體遭受觀眾壓力

這些都是台灣的不幸。但除了台灣以外,美國自總統大選以來也爆發了假新聞的大問題。假新聞事實上源自於媒體生態的變化。

隨著網路的興起,已經有更多人可以扮演資訊傳播的角色。他們可以利用視訊媒體,或者在網路架設新聞台,實現「人人都是總編輯,每個人都是記者」,導致媒體職業好像不需要專業,沒有執照就可以在網路上實踐。

美國的假新聞,比如說教宗支持川普、希拉蕊經營一個販賣兒童的集團等,這些訊息在網路上大量流傳,甚至還翻譯成西班牙語。我們便知道在網路上其實很多訊息在競爭。

人們選擇相信假新聞,其實是因為撕裂的政治立場,讓人們選擇用假新聞鞏固自己的立場,赤裸展現美國過去掩蓋的政治立場。

新聞現況澆熄熱忱

美國有保守黨的支持者,也有自由派的支持者,台灣也一樣。但是我反而認為台灣環境變健康了,記得以前搭計程車的時候,根本不敢說誰支持誰,但現在台灣經過陣痛之後,在言論上越來越健康。

我應該是「祖母記者」了,先在新聞界待了二十年,後來念博士班,轉到學界。這樣的轉折讓我能夠接觸更多的新生代。當我來帶這些年輕人的時候,我覺得他們對新聞的熱情不減,但是對新聞的現況非常失望,特別是媒體界有非常多的置入性行銷,讓有志的新聞記者在沒有辦法實現理想。

因產業所做的東西和學校教的不一樣,所以有一些學生在新聞界工作3、5年之後就轉行了。

雖然如此,大家都知道在新聞界歷練可以接觸到各行各業的人。記者平均一個月可以認識到一百多個人,甚至認識到一千人!

像這樣頻繁接觸人群的行業不是每一個職業都有機會做到。所以我一直告訴學生,新聞是多麼快樂,如果你到了學界,可能名片都發不完,但新聞界就是那麼有趣,這個工作需要很多人投入參與。

對記者的要求沒有變

媒體現在面臨另一個挑戰是數位科技,造成現在有很多新聞平台,如網路、手機還有各個傳統媒體,我自己時常追著科技跑,但我絕對不是科技決定論,不認為科技可以讓新聞變得更好。

事實上,一個好的記者需要誠實、待人誠懇、寫作嚴謹、有一分證據說一分話、要拍出好照片、準時交稿。這些對新聞記者的要求一直都沒有變。但現在有更多工具可以說更好聽的故事,比方自2005年立法之後,媒體可以嘗試用政府的開放資料做更好的新聞。

另外,我們可以利用更多的傳播科技。手機可以隨時記錄很多的事情,還有虛擬實境等其已經應用在課堂學習當中,但學生需要依據自己的興趣來學習。歸根究柢,我個人認為文字還是最重要的,因為文字代表我們的思考和個人的想法。在傳統時代,可能傳播最快的是電視廣播,但在網路時代卻是文字。

媒體平台受限制

文字在網路上無限制,但是報紙只能登1200字。我在報社的時候,一個版面可以擠9000多字,來稿3000字也沒有問題。

刊登字數縮減的原因有兩個,第一個是字體被放大。各位應該清楚看9000字的版面字有多麼小,對有年紀的讀者而言滿辛苦的。

字數減少後,大家再把標題和照片放大,因為這樣能吸引更多人。也許言論版的照片比較少,但因為字不斷放大之後,報社要求作者寫的文字就會比較少。這不代表媒體墮落,也不是文資限縮,而是一個媒體平台的限制所造成。

年長的閱聽人不應該排斥新媒體。很多新媒體的傳播力量不容小覷。雖然臉書傳播得非常快,但也有很多假新聞。所以我最後想說,當我們面對很多假新聞的時候,需要真正的記者為閱聽人把關,讓新聞能夠再度得到讀者的信任與支持。

對媒體還是樂觀

今天不管是《天下雜誌》還是財經雜誌和其他媒體,其實都經營得很辛苦。一家電視台一年要賠10億,但是今天如果沒有這8個很爛、被大家批評的新聞頻道,大家的新聞訊息從哪裡來?
若沒有報紙,我們的新聞哪裡來?我對媒體是樂觀的,因為我在大學也有發展數位媒體。《台灣醒報》在跨經營的媒體規模小,但經營得好,我也希望其他媒體一起好,台灣的媒體才可能有「20幾面的金牌」。

記者應盡「核實」責任

吳琬瑜:林意玲社長也曾在天下工作,當時她的「俠女」精神,讓我非常感動,也受益良多。目前我和台大林照真老師也有許多產學合作,一起面對數位化挑戰,讓對新聞有熱情的年輕人可以有好的媒體,讓他們的理想有得以發揮的空間是我們這個世代的責任。

社會對新聞很多失望和期許,我從媒體的「變」和「不變」討論。「不變」的部分,我認為現在的社會還是需要好新聞。

兩三年前,大家認為新聞、評論百花齊放很好,但是當越來越多評論和平台出現,也發現一些問題,例如網路上許多評論文章,其實很多都只建立在自己的觀點,對事實卻不甚了解。

舉例來說,《天下雜誌》曾經對「台大論文造假案」寫過滿轟動的報導。當時新聞出來後,我們看到其他媒體專訪楊泮池的報導,發現許多記者沒有盡到「核實」的工作。照理說楊泮池如何運用經費,都可以在政府公開的資訊裡查到,而不只是給採訪對象一隻麥克風。

現在的社會越來越複雜,記者更需要盡責「核實」,看似百花齊放的媒體,其實越來越分眾,也更可以看出記者實事求是的精神。

天下雜誌之「變」

天下雜誌也有很大的改變。我在擔任總編輯期間,2015年天下雜誌把數位和紙本記者合併成一個大編輯部,平網整合,工作重點不是出刊頻率是一天或雙周,而是天下雜誌提供好的新聞內容,同一組記者都在同個大編輯部運作。

例如「全台大停電」發生在星期一晚上,我們能在事發當天就做好數位專輯,而不是等兩周後才出刊。速度能這麼快,是因為有記者長期在能源轉型、能源替代方案、政府對綠色能源轉型的運作等議題上,長期經營、追蹤路線,因此可以很快地做出報導。

今年三月,我們推出「天下全閱讀」計畫,也就是讀者在數位上訂閱,透過手機、電腦就可以看到我們每天提供的即時、解釋性新聞,以及所有天下雜誌的紙本新聞。雖然推動困難,但不可否認天下在媒體中相對有資源,領先其他媒體投入這件事,是想引領大家「知識是有價」的觀念,就像聽音樂也要付費。

堅持「走不一樣的路」

一開始所有人都告訴我們,現在是「流量為王」的時代,應該要用流量賺廣告收入,但我認為這是惡性循環。天下選擇走比較難的路,堅持提供好新聞,但「知識是有價的」,必須付費才能看,我們也想藉此和台灣社會溝通,好新聞需要有好記者,也要付出許多成本。

好消息是,「天下全閱讀」計畫推出到現在,網站流量完全沒有減少,也給了我們很大的信心,顯示出這個社會渴望好新聞,如果媒體能做好的新聞,很多人都願意支持且相信我們跟醒報一樣,堅持走不一樣的路,不只對年輕人才有幫助,對整個台灣社會都有幫助。

我也想再說的是有關產學合作,像是現在天下雜誌跟台大就有一些合作,我認為多合作、交流是很重要的事情,怎麼樣去創造好的環境,讓有理想的年輕人能在業界發輝學校所學,是我們要一起努力的,因為年輕人是未來的希望。

為何不自行投資?

問:的確,醒報昨天才跟一個滿大的線上平台談合作,結果這個平台最後跟我們說他們並沒有太多付費意願,但可以免費提供他們內容操作,但我們心中想:「不行,我們並不要這樣。」

我們明明花很多成本做新聞,為何必須為了宣傳而免費提供這些內容?決定不追求流量這條路以後,我們就決定繼續走優質的路線,他們說他們的預算全部擺在影音,如果是影音,他們就會考慮付費。

那這就讓人疑惑:他們為何不自行投資做影音呢?難道他們也要用很少的錢購買他人用高成本製作的影音嗎?我們也不可能為了那一點錢而轉行做影音。

林照真老師也提到,文字仍是相當重要的管道(channel),即使現在有多樣化的媒體,台灣醒報的紙本也是為了文字媒體而產生的。

邵玉銘董事長也提到,如果要用很長的一篇文章將一件事講清楚,那會需要相當分量的文字,1200字能達成一些事,但也有它所無法達成的部分,接下來請《台灣醒報》社長林意玲女士分享,醒報9年來是如何迎戰媒體產業變化及展望未來。

林意玲:首先我要回應剛剛三位所分享的,美國詩人佛洛斯特(Robert Frost)講過一句名言:「樹林中有兩條路,我選擇人煙稀少的那條。」

新聞要有「解」

的確,我們其實都有我們的堅持,就是不走媚俗的那條路,選擇人煙稀少的那條路,而且我們深深知道,人煙稀少的這條路反而是存留永恒的,歲月會淘洗許多事物,最後留下的都是珍珠。

今天幾位貴賓也與我們相同,是在這樣的理想上踽踽獨行的朋友們,我們深深覺得,無論媒體發展到何種時代,我們的堅持與態度仍要繼續下去。

我認為一個深度報導的報紙,必須具備有採訪當事人、競爭者、第三者、上游、中游、下游的能力。

我們也需要探討一個事件的真相、意義、衝擊、本質、未來發展與解決之道,換言之一個沒有解(solution)的新聞,登和沒登是一樣的,沒有未來的新聞也沒有意義。

今天我們的主題是「次世代媒體人才傳承」,裡面有三個重點能和大家分享,第一是時代,第二是人才,第三是傳承。首先現在是一個怎麼樣的時代?

每個時代都有「召喚」

在十八世紀法國大革命前夕,有位英國國會議員,名叫威伯福斯,他跟他的克拉朋聯盟持續40多年的時間堅持改革。那個時代歐洲是奢靡且剝削童工的環境,童工每天要工作18個小時,大家對此都很麻木,覺得這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那時卻有八位不同的國會議員堅持廢除奴隸制度。

當你在一個制度是既得利益者的狀況,你為何願意和自己與整個大環境作對?所以我認為每一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召喚(Calling),那個時代所做的事到現在我們仍會認為是不可思議的,在那樣的環境中,怎會有人如此堅持去做這件事?

現在的台灣也是真假難辨、價值混淆的時代,我們所堅持的事好像一直是少數,難怪《聖經》上說:「我們所傳的有誰信呢?耶和華的膀臂向誰顯露呢?」

人才養成不能拖

時代的召喚需要有人感知,要有人洞察,更要有人有行動力,所以談到媒體人才傳承,我們真的是一起來呼求上帝。張曉風在很多年前寫過一篇《給我們一個年輕人》,她說我們的時代需要,在新世代當中,我們能否召喚到對時代有所感知,知冷熱,會痛心,還有洞察這個時代的能力,並且願意付諸行動(action)的年輕人?

第二要談的是人才養成,《台灣醒報》在過去九年來,我們培養了200-300個「退除役官兵」進到各媒體機構,所以常常會有人跟我抱怨說:「社長,妳看我們的人才都留不住。」那我就會反問他一個問題,什麼叫做人才,我們剛剛提到威伯福斯的例子,40幾年,他一直堅持在那個岡位上做該做的事,人才並非只有智慧、能力、技術,也包括堅持與品格。

醒報的記者不允許收受任何採訪對象的東西,包括餐點,也不准自行享用,而是回公司大家一起用,任何紀念品也是留待月底,全公司一起抽獎,換言之,一個好的品格是媒體工作者非常重要的養成。

再者,新媒體時代,技能要與時俱進,醒報在九年前創刊,我們就培養全方面的人才,能拍能寫能剪能翻譯,樣樣都會,我們希望這樣的人是全方面整合性的人才,他的技能是受人尊敬的,我們希望我們的記者走出去到任何一個記者會是被尊敬,因為他們非常正派,而且是一個有智慧,會問對的問題的記者。

具判斷力

第三要分享的就是傳承,在一個新的時代中,無論哪個時代,我們要傳承哪些美德呢?或是說我們這些媒體教師、媒體主管、媒體經營者,我們要傳承什麼?

我很感謝上帝,過去我在天下雜誌工作的時候,從殷允芃老師那邊學到非常多,她曾講過一篇資料,叫《如何做一個好記者》,在九種工作能力中有一個是判斷力,我認為我們要傳承一種判斷能力,你報了一個新聞現場,你能否判斷這件事的背後價值是甚麼?重點何在?

同樣,這次所舉辦的世大運,我們要有什麼樣的判斷能力?比如說雖然我們得到26面金牌,這金牌是主辦單位的功勞嗎?不是。辦理活動的人如何辦好這個活動,與到底有多少人得牌不一定能劃上等號的。

你要有能力判斷哪些事是屬於這一任的主辦單位責任,還是上一任主辦單位的影響,是中央的責任還是地方的責任?是選手、義工的問題還是維安人員的問題?所以一個有好的判斷力的記者在任何新聞現場都非常重要,這就是我們要傳承的。

良好溝通力、統整力

第二是良好的溝通能力,我覺得在具有多元價值的時代中,一個好的媒體工作者,他要能有辦法做溝通,他要能理解我剛剛提到的,當事人、競爭者、第三者、上游、中游、下游,不同立場與不同黨派,不同的思考模式,對一件事不同的看法,所以一個記者他要有能力去做溝通,去理解產、官、學各樣的看法。

第三就是統整力,也就是歸納的能力,你如何將這麼多採訪、這麼豐富的理解化作短短600字的新聞,要如何撰寫你的導言?包含當事人、競爭者、第三者、上游、中游、下游、過去、現在、未來,微觀與宏觀,現象與本質,整體與個體,這些東西都需要記者有能力用非常精簡的字數,去描繪整個事件的全貌或正確的面貌。

這個時代極簡閱讀也很重要,曾有人問我,如何做到深度報導又極簡閱讀?我說我有我的SOP,我有我的撇步,教導記者用很短、很有效率的用語,解讀很深刻的事件,當然,的確有些事像邵老師這麼說,需要有一定字數去表達,但是你要先抓住(catch)讀者的注意力,別人才願意讀你的三千字的話,你必須把前面的開場白寫好,這就是我們所希望做的傳承。

服事這個世代的人

最後,我要分享,台灣醒報這九年來,我剛剛所說的理想,坦白說並沒有做到,甚至我也常常犯錯,不斷在推著石頭上山,進三步又退兩步,但我想最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我們在人間所做的任何一件事,其實不是看我們要拿出什麼成果,也是看我們的過程,縱使我們一直是小眾,很少人在閱讀這份報紙,但我所要服事的,是這個世代的人,以及我的上帝。

所以台灣醒報到目前為止,九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想收攤,每一個月都要想一遍,甚至想好多遍,但我決心從今天開始,不再講這句話了,因為在很多次的掙扎跟痛苦中,我實在沒什麼理由跟上帝撒賴,而要認識自己的使命,人生就是這樣。

這不只是辦一份報紙,我也在這裡與各位共勉,人生中有很多的苦難跟折磨,很多誤解跟不了解,也沒有一個人真正瞭解我們,但是我還是堅持,希望我們每一個人往對的地方前進,向有光的地方前進,從有上帝恩典的地方往前走,要走到甚麼時候呢?

傳承「好東西」

走到至死方休吧,使徒保羅說,「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我在這裡自我勉勵,也期勉所有的人,我們不必去看庸俗的時代怎樣看待我們,時時保持謙卑反省的心,也要確定我們所傳承的東西是好的內容。

我們的品格、操守與努力希望由下一代接棒,不管他用甚麼樣的工具去溝通,我們都希望媒體的工作是這樣走下去。

新媒體對讀者也有挑戰,閱聽人可以上一次當,但自己必須培養媒體識讀的能力。艾文‧托佛勒的《大未來》提到「未來的時代是閱聽人要學會篩選資訊的時代。」

今天的座談會也可以總結成一句話:「寄望於閱聽人。」閱聽人的選擇非常重要,閱讀的資訊會影響閱聽者生命的品質,而好的媒體不會汙染你的眼耳,好的閱聽人也會鼓勵、支持好的媒體。

未來的時代需要耳聰目明的閱聽人,《台灣醒報》也必須保持清醒,才能夠提供這個社會真知灼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