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斯•曼恩的「1493:物種大交換丈量的世界史」一書,細數了全球化1.0細碎而堅定的腳步。
哥倫布時代的病毒
1492年10月22日哥倫布帶領水手登上巴哈馬島,稍後他在航海筆記中寫下:「這裡的樹木,和我們那裡完全不同,就像白晝黑夜之別。水果、草葉、石頭,所有東西都不一樣。」
1493年12月,哥倫布率領十七艘西班牙船鑑,一千五百多人和幾百隻豬來到海地,登岸的第二天,無數船員病倒,包括哥倫布本人,他們在船上感染了「豬流感」。源自歐亞大陸數千年與家畜共生的病毒也首度入侵新大陸,原住民身體裡從來沒有相關抗體,兩年後這個島死了百萬人。
從歐洲來的細菌與病毒遠不止於此,往後卅年中,天花、麻疹、斑疹、傷寒、瘧疾、梅毒、肺炎、流感…橫掃阿茲特克、印加帝國,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兵不血刃占領了中南美,開啟了佔領屬地的帝國新版圖。舊大陸和新大陸的相遇的第一波其實是以病菌與病毒為先鋒,侵入蠻荒世界廣闊天地,無往不利。
販賣奴隸的現實
殖民者最大的興趣在於商品與貿易,英格蘭人羅爾夫在北美洲的維吉尼亞建立農莊,目的在於種植從中美洲引進的菸草,他娶了美麗的印地安公主波卡紅塔絲Pocahontas,也就是卡通片「風中奇緣」的女主角,高度浪漫化了商業殖民、剝削原住民與販賣奴隸的殘酷現實。
真實歷史中連蚯蚓也有角色。研究蚯蚓的學者這樣寫著:「出生在你家後院的蚯蚓終其一生都不會越過你家後院的圍籬。」然而,歐洲特有的陸正蚓、紅正蚓從西歐大量「移民」到維吉尼亞的菸草海岸。
起先或許出於偶然,因為羅爾夫從事三角貿易:從歐洲出口紡織品和銅製品到非洲西岸,從非洲換取奴隸送到美洲種植菸草,再從美洲運送菸草、蔗糖、棉花回歐洲。
三角貿易飄洋過海
航行於三大洲之間的船隻從歐洲出發,先用麻袋裝上泥土,作為船隻壓艙之用,到了維吉尼亞後這壓艙土就倒在農莊之中,歐洲蚯蚓就這樣遠渡重洋來到美洲,就像無數隻迷你生態工程師,把菸草田地表一英尺的土壤翻修一遍,種植的菸草產量大增,香氣濃郁,賣往歐洲成為高級聖品。
船隻不只來往於大西洋兩岸,也貫穿太平洋,菸草與甘薯,加上中美洲的白銀來到菲律賓的馬尼拉,中國福建漳州月港商人從南洋把這三樣東西引入中國,一方面餵飽了清朝康熙、庸正、乾隆三朝盛世激增的人口,另方面活化也擾亂了中華帝國的金融財政。
物種大交換表現在菜園中,東方中國的餐桌上從此有了花生、玉米、馬鈴薯、青椒、南瓜、番茄、辣椒、胡蘿蔔等來自中美洲的食物。從十六到十九世紀,源自於1493年的首批殖民活動,勢如破竹地完成了全球化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