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中老年人抱怨,現在年輕人不讀書,文筆差,不知何以處之。我總相信寫作的基因一代傳一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照亮錦繡大地,所謂「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十年」。
春雨講堂培養新文青
口說無憑,這學期我在逢甲大學的「春雨講堂」通識講座做了個實驗。課程的總標題是「探索──徬徨與出路」,授課教授共有6位,大家各出機紓,各逞所能,我笨鳥先飛,胡亂遨翔,兩堂課分別以華人地質學大師許靖華博士的「孤獨與追尋」,以及我自己的「學術江湖」破題,有些用近取譬,夫子自道的用意,想拉近學生,「有為者亦若是」的期望埋伏其中。
第一堂課,我開了八本書給同學,要求每位同學任選一本來讀,三個星期後繳交一篇書評,文長一千或兩千字均可,分別以兩個媒體的讀書專欄為參考範本,其中之一就是台灣醒報的「書林打獵」。我重申培根的名言:「讀書使你廣博,討論使你完備,寫作使你清晰。」因此,聽課、讀書、寫作構成這一段課程的學習參部曲。
十人小組交出作業
我們的學生來自各種專業科系:中文、行銷、國貿、資工、材料、企管,林林總總;六十四位學生分成八組,刻意安排每一組從研究生到大學新鮮人的雁行序列、科系的八彩拼盤,再配上一位EMBA的畢業學長,和一位學校的教育行政人員。
這個十人組成的小組奧妙無窮,學生被充分照顧引領,一下課就分別帶開,週末由學長帶著吃喝討論,一開學就進入狀況,開學一個月,我從學生交來的讀書報告看到成果,以五個字為結:「感動與驚艷」!
注意喲,這不是一個寫作班,這也不是一門專業課,同學們是來修「通識」課。很多大學裡面,所謂通識課就是營養學分,調劑身心、交交外系朋友的場合。
燃起了戰鬥魂
我把學生們繳來的讀書報告全部印出,厚厚兩百頁,先匆匆讀過,再細細評點,我四十年大學教書生涯,從來沒有這麼感動過。本來我對教學已經失望生厭,這回又燃起了戰鬥魂。
學生固然稚嫩,他們的努力你看得見;文筆當然生澀,生命的灌注讓你動容。我想起梁啟超的本事──「筆尖常帶感情」。
穿針引線
文心雕龍上說:「夫缀文者情動而辭發,觀文者披文以入情」,我便以這樣的心情與筆意,把文章動人的篇章挑出來,略作文飾打扮,將徵得原作者同意後,在本專欄陸續發表。稿費與文責都歸學生作者,我只推波助瀾,穿針引線。
宋朝蘇軾推崇唐朝韓愈,說他「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濟天下之溺」,我們老少一堂,「雛鳳清於老鳳聲,桐花萬里丹山路」,春天的時候,春雨綿綿,期待春草長成森林,讓我們「文起當代之衰」。
《當教授變成學生》讀後感
邱樂凱(逢甲大學行銷系二年級)
當人類學教授納珊鼓起勇氣、破除萬難重返大一,從學生視角研究大學文化,仿彿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任教十幾年,不但對學生越來越不了解,而且也不熟悉學校的地理環境。淵博的學術知識在真實的學生生命群體面前,似乎顯得不足稱道。
走下殿堂當學生
為什麼那麼多大學生不讀指定的書?為什麼學生不願意在課外討論觀念問題?
當教授走下學術權威的光輝神壇,釋出跨世代、跨文化溝通對話的善意,才驚人的醒悟,原來大學並非如同理念中描繪的那種包羅萬象的自由市場。
實際上,課堂設定都掌握在教授手中,意在避免產生異議。學業僅佔大學生活的很小一部分。關心哲理和政治問題,絕非大學生文化的重要部分。儘管一般深信,大學擴展了人們的社交領域,可以深度了解新結識的不同人,可是經過經過調查,大學生間的朋友關係,大多數是在進入大學前就已經形成。
重新認識大學世界
納珊未經過濾地呈現了最純潔的觀察結果,是人類學的可貴。學者猶如眼鏡布,擦亮群眾的眼睛,更加清楚地認識這個世界。大學是融匯萬象,選擇多元的。有平均百分之三十五的課內時間,也有其餘課外自由分配的時間。大學不能像高中,以成績評判高下。大學也不能像社會,急功近利。大學的選擇太多,造成了迷茫。
但學生在大學時光面臨的選擇,往往可以折射出往後在社會生活中的多重選擇。而大學又恰恰給予了學生探索迷茫的機會,並保護學生勇敢探索的勇氣,不至於像進入社會般遍體鱗傷。
身體離教授愈遠
年輕學子深受後現代主義反權威意識影響,往往很有自己的想法。忽視權威,進而各抒己見。表達的方式,未必是在課堂反駁教授。身體,有的時候比嘴巴更加誠實。教室裡的座位往往先由後排開始坐滿,學生距離教授的距離越來越遠。教授推薦的課程閱讀書目,大多數學生往往不予理睬。
大多數人讀大學,並非為著學術價值。大學時光,除了拿到學位,還有很多事情需要經歷、挑戰、完成。教授學術教育的目標,與學子們對大學時光的期許存在著差異。
世代對話
這本書令人啟發之處,就在於如何尋求世代與世代的對話。大學,良師益友最為可貴。學高為師,行正為範。年輕人的迷茫,其實也是全人類的迷茫。探索、彷徨中的出路在哪裡?在於年長的教授與年輕的學子同行,猶如逍遙學派在散步中探討處世哲學。
我大膽推測,若是學生變成教授,也一定洋相百出。經過換位思考,學生更懂得教授的艱辛,教授更懂得學子的迷茫。納珊教授讓我們看到了大學教育偏離基本價值的缺失,也讓我們看到了大學可貴的本質——互相學習、共同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