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林打獵冬季科普系列之一》 河馬教授為孩子而寫

魏國彥 2020/11/29 16:10 點閱 7637 次

我住台大宿舍的時候,樓上住了一對教授夫婦,經常一同出入,身材頎長, 幸福微笑 ,與我和善問好。我常想,他們年輕的時候,定是男才女貌,一對璧人, 人人稱羨。

一邊哭,一邊寫

我們雖然住樓上樓下,但彼此認識卻淺,反而是從網路上、演講會裡認識他們。教授在網路世界很有名氣,自稱「河馬教授」。在台大校園,他開通識課程,最大的教室,只能坐300人,開課那一天,來了800人,把教室內外擠得水泄不通,本來沒打算修課的,也來圍觀了。最近聽他一場演講,說到上課從來不點名,因為學生2/3以上都是讀者粉絲,其他1/3被揪團,或慕名而來。

他寫了很多科普書,第一本,就是很多人看了倍感激勵的《電學之父-法拉第的故事》。這位張文亮教授的著作獲得國家文學獎,人們卻不知是他的血淚史,他言道:「寫書時,我的桌上都是眼淚。」「我一邊哭,一邊寫。」

結婚七年,他們一直沒有孩子。1994年,張文亮教授42歲,妻子懷孕成功,生下一對雙胞胎,生下來三分鐘後雙雙夭折。「我曾有兩個男孩,我只擁有三分鐘,兩個加起來六分鐘。」今年他獲得吳大猷科普書創作獎,致詞時,他略帶感傷地說著。

走出憂鬱痛苦

他無法從憂鬱痛苦中走出,獨自到台大後山上尋短,正在打理的時候,上來一對年輕情侶,原來男生是他的研究生,「教授,你也喜歡來這裡散步啊!」,他認為,這一對情侶是被上帝派來救他命的。

回到家裡,還是痛苦,妻子帶他去參加聖誕節唱詩佈道會,旁邊的人高唱「哈利路亞」,他一句也唱不出來。回到家,妻子說:「你不是想寫法拉第的故事嗎?我們去看他的家鄉吧。」妻子訂機票、訂旅館,打理行李,帶他出發,帶他抵達。回來,他書寫,眼淚滴在稿紙上。

熬成科普作品

以後,每一年,他們去走訪一位學者、某一個人物的故鄉、學校與人生。科學人物傳記一本接一本出版。太太流產進手術室,學過拉梅茲呼吸法的教授想進去產房幫助老婆,護士不准他進去:「子宮有事就有事。沒事就沒事。沒你的事。」他很懊惱。一年之後,他寫成《南丁格爾與近代護理》,就是這個懊惱的產物。痛苦的遭際,在他,化成正面力量,留成文字,和有緣的人在某個時刻相會,成為知識,或,成為感動。

今年他得到的獎項是「青少年科普創作類特別推薦獎」─《世界第一位樹醫生:約翰‧戴維(John Davey)》,張文亮著,蔡兆倫繪,宇畝文化出版。

他的關懷從人到了樹,對象也從大學生到了青少年。

河馬教授在致詞的最後這麼說:「我感謝上帝,我雖然沒有機會教到自己的孩子,但祂讓我教到很多別人的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