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其頓」正統之爭 希臘右翼不妥協(20180208嚴震生)

醒報編輯部 2018/02/08 07:55 點閱 68877 次
希臘總理與馬其頓總統協商,同意讓馬其頓共和國使用這個名稱,但要把亞歷山大還給希臘。圖為馬其頓首都的亞歷山大銅像。(photo by Pxhere)
希臘總理與馬其頓總統協商,同意讓馬其頓共和國使用這個名稱,但要把亞歷山大還給希臘。圖為馬其頓首都的亞歷山大銅像。(photo by Pxhere)

主持人(以下簡稱「問」):最近馬其頓共和國和希臘為了「馬其頓」名稱,引發爭議,究竟這兩個國家為什麼搶著要用「馬其頓」?這個名稱有什麼特別意義?請嚴老師分析。

希臘不服小馬其頓

嚴震生:馬其頓曾是南斯拉夫六個共和國之一,其它5國都已經獨立,分別是克羅埃西亞、斯洛維尼亞、波士尼亞、塞爾維亞、黑山共和國。馬其頓則是在大約20年前脫離南斯拉夫獨立,當時是用馬其頓共和國(Republic of Macedonia)建國。

但希臘認為,古馬其頓涵蓋了希臘,希臘的馬其頓人數也眾多,再加上聞名歷史的馬其頓帝國開創者亞歷山大大帝,是繼雅典、斯巴達之後,希臘文明擴張的後繼者,自詡為亞歷山大傳人的希臘無法接受一個南斯拉夫境內的小馬其頓,用「馬其頓」之名。

希臘仗著自己是文明的搖籃,不允許馬其頓共和國使用「馬其頓」之名,連帶也使得聯合國拒絕馬其頓共和國,所以馬其頓當初是以「前南斯拉夫馬其頓共和國」(Former Yugoslav Republic of Macedonia)如此長的名稱,才得以進入聯合國。

兩國領導決定讓步

另外,馬其頓在加入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時候,吃了閉門羹,未來它還想加入歐盟,但可能也會被希臘擋在門外,這是很嚴重的問題。至於時隔25年,「馬其頓」之名的爭議再度浮上檯面,是因為近日希臘總理與馬其頓總統雙方有讓步,讓馬其頓共和國可以使用「馬其頓」之名。

希臘總理的妥協讓那些維護歷史文明的希臘人憤而走上街頭,其中包括已高齡92歲的希臘知名作曲家提奧多拉基斯,這群人屬於極右派;左派人士則認為這沒有什麼大不了,進而與右派人士產生衝突,才引起國際間的重視。

問:兩國那麼在乎「馬其頓」,究竟這個名稱有什麼歷史典故呢?

把亞歷山大還給希臘

嚴震生:當然是因為亞歷山大這位歷史人物,他33歲就征服歐、亞、非三大洲,代表了落後的馬其頓,卻有強大的軍事力量。而當時身為文明之邦的雅典已經沒落,是馬其頓的興起將希臘文化散步至世界各地。因此在讀歷史的時候,希臘文化是「Hellenic」,當亞歷山大將希臘文化散播至中東、北非、歐洲等地,就變成「泛希臘文化」(Hellenistic)。

這也是為何《聖經》新約是用希臘文書寫,因為當時希臘文明的力量已經擴散至中東地區,希臘文成為國際語言。希臘文明的散布也證實亞歷山大在歷史上不朽的地位。

現在的衝突點是,馬其頓共和國也將亞歷山大視為自己的,希臘當然不甘心,因為馬其頓共和國只有200萬人,希臘在人數上就比它多;再加上馬其頓語比較接近斯拉夫語,與希臘語關係不大。所以希臘總理與馬其頓總統協商,同意讓馬其頓共和國使用這個名稱,但要把亞歷山大還給希臘。

改名眾說紛紜

我認為馬其頓共和國應該是願意的,因為馬其頓的確不只馬其頓共和國、希臘,包括保加利亞等鄰國都曾是馬其頓的領土,所以馬其頓共和國並非獨大。但問題是應該改成什麼名稱?有人說以首都史高比耶(Skopje)命名,改為「馬其頓-史高比耶共和國」。

這有點類似非洲剛果的情況,在台灣稱為剛果民主共和國、剛果共和國;中國大陸則以首都命名,稱為「剛果金沙薩」、「剛果布拉柴維爾」,也可簡稱為剛果(金)、剛果(布)。

也有人說國名前加註地理名詞,改為「北馬其頓」(Northern Macedonia),這也有前例,譬如非洲的南蘇丹共和國就是如此。另外也有「新馬其頓」之說,現在都還在談。

問:所以「馬其頓」之名的衝突有文化問題、民族感情問題,以及歷史光榮的問題,看來只能等前南斯拉夫馬其頓共和國重新改名,才能平息衝突。不過,馬其頓共和國的確不完全代表馬其頓,這樣的稱呼也會混淆認知。其他國家是否有類似的爭議?

別國也有正統之爭

嚴震生:有,譬如希臘的賽普勒斯與土耳其的北賽普勒斯,雖然沒有人承認北賽普勒斯的獨立,但它們的確是兩個不同的政治實體,兩國也都在爭取同一個名稱的正統性。非洲的幾內亞與鄰國幾內亞比索也是如此,獨立之前一個是法屬地,一個是葡萄牙屬地,法屬地獨立之後認為自己是正統,因此稱為幾內亞,葡萄牙屬地則稱為幾內亞比索。

兩岸之間其實也有正統之爭,只是現在我國慣用「台灣」,不喜歡「中國」這個名稱,但在80年代,台灣是「中華民國(Republic of China)」,中國則是「中華人民共和國(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大部分國際學者也都是以ROC、PRC 區分台、中。

現在中國逐漸強大,國際不再使用「中華人民共和國」,直接稱「中國」;台灣內部也有主體意識,認為對岸既然要「中國」這個名稱,就給它,我國用「台灣」即可,所以現在對「中國」正統沒有那麼強烈的爭議。

現在擔憂的是,如果馬其頓共和國使用「馬其頓」之名,它是否會想要恢復古馬其頓,取代希臘原有的地位,雖然目前看來馬其頓共和國沒有這麼強大的野心,但總是一個隱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