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歷史的兒子最近推薦我看一部喜劇電影《靠譜歌王》（Yesterday），描述一名愛唱歌的平凡男子傑克，在一次意外後到了另一個平行時空，在那個世界裡，搖滾樂史上最偉大的樂團「披頭四」（Beatles）居然從未存在過，他開始唱披頭四的經典名曲，人們聽了後都如獲至寶、瘋狂喜愛，竟讓他一夕爆紅。
替代歷史的惡趣味
這是「替代歷史」（alternative history）的惡趣味，兒子著迷於這種「如果改變了某些環節的虛構歷史」，在這部電影的平行世界，不但沒有披頭四，包括香煙、可口可樂、哈利波特也不曾存在過，那真是難以想像的世界。如果人間再無披頭四，沒有那些改變太多人生命的音樂，這樣的人間也是難以想像的。
我第一次聽披頭四是在高中，那時也是在台中自由路上的唱片行，買了他們震古鑠今的1967年專輯《比伯（花椒）軍曹的寂寞芳心俱樂部》（Sgt. Pepper's Lonely Hearts Club Band）。
說到那家唱片行，真是我的搖滾啟蒙地，包括無意間買了深愛的尼爾楊（Neil Young）專輯Freedom等，到現在我還清楚記得木製階梯的地下層，以及整排銀色飛碟代理發行的西洋流行音樂錄音帶，畫面猶在昨日。
承載讚譽與桂冠
《比伯軍曹的寂寞芳心俱樂部》2017年才風光發行五十週年紀念版，這張專輯不但在2003年被《滾石雜誌》評選為史上百大經典專輯第一名，還被美國「國家錄音檔案」永久典藏為人類有聲文化財，英國《泰晤士報》甚至稱這張唱片是 「西方文明史的決定時刻」。
然而當年才高一的我，根本不知道這張唱片未來會承載這麼多讚譽與桂冠，只覺得「封面很酷，大家都說不錯」就買了。
也許是沒有帶著任何膜拜心情聆聽，我幾乎是帶著赤裸潔淨的初心，完完全全沈浸在這張新奇、創意、雋永的音樂裡。那也是第一次，我覺得要整張專輯從頭放到尾，聽這張唱片才算完整（當然知道音樂學者說這是唱片史上最早期的「概念專輯」，是很後來的事了）。
比伯軍曹的浩瀚世界
從第一首同名曲，那種混雜著馬戲團、管樂隊、搖滾樂的喧鬧聲，就會把人帶進了「比伯軍曹」的浩瀚世界。
從那一刻起，這張既悅耳熱鬧，又大膽前衛，混合了古典音樂、劇場音樂、爵士樂甚至印度傳統音樂的唱片，深深嵌入了我的大腦深處。
專輯十三首歌幾乎沒有中斷，有種奇異又自然的連續感，最後一首〈生命中的一天〉（A Day in the Life）是披頭四最好的歌，也完美體現兩個靈魂人物約翰・藍儂與保羅・麥卡尼的分工，藍儂寫一、三段，麥卡尼寫第二段，風格不同，卻意外完美地融合。
藍儂還活著？
說到約翰・藍儂，這位披頭四主唱，1980年在家門外遭狂熱粉絲槍擊身亡，年僅40歲，成為搖滾樂史上最讓人心痛的憾事。《靠譜歌王》後面特別安排一段「驚喜」：在沒有披頭四的平行世界，藍儂還活著，而且已經七十八歲高齡，沒沒無聞與妻子住在海邊。當我看到蒼老的藍儂畫面出現時，眼淚止不住地蹦了出來。
當然，如今人間確實已無披頭四，這個如彗星畫過天際的天團，1960年組團，1970年解散，業已熄燈五十年，但是他們音樂對人類文明的影響，卻如同恆星般，深遠而堅定。感謝兒子推薦的《靠譜歌王》，讓我重拾了三十年前聆聽披頭四的感動與樂趣，而且這樣的感動已經永遠定格，成為我身上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