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音樂，它不是石破天驚的音樂，它沒有帶來什麼革命，從未明列在任何榜單或被供起來尊為經典。但是，它陪你最久，就像是身邊最熟悉、最親近的朋友，不管你在任何時刻，都默默陪在身邊的朋友，想起來，就安心。
如珍藏私釀
張小雯的《舊瓶裝新酒》就是這樣的音樂。裡頭的歌曲沒有強烈的震撼，沒有煽動人心的起伏，只有溫暖、寂寞，以及一種月亮般的光輝。
在2000年我聽陳綺貞之前，有位女歌手，她讓我聽了一遍又一遍，每次都有著淡淡的歡喜，以及淡淡的心碎。這位女歌手就是出了三張專輯，每張都很快絕版，曾在東區開家義大利麵餐廳，現在已退居唱片市場的張小雯。
該怎麼說張小雯呢？她就像我私房珍藏的秘釀，不是五大酒莊，但風味絕佳，值得細細品嘗。每到夜深人靜，或者百感交集，或者情難自已，這時候可以安靜地端出來，緩緩飲下，每一滴都是真滋味，就像黃偉文說的「或可一醉自救」…
打動我的心
從她第一張專輯《創作專輯》開始，〈你我世界都變了〉、〈其實〉、〈情戲〉、〈心情壞嗎〉、〈凌晨三點鐘〉，就緊緊抓住我的心。再到第二張專輯《生活就是》，裡頭有我十八歲到廿八歲，整個十年最愛的華語情歌〈原諒我〉，黃韻玲伴奏的鋼琴非常揪心（張小雯說：「小玲彈的鋼琴好好聽」）。她的歌很平實、很淡然，也很個人，但總能直接地打動我的心。
以技巧的角度來說，她很多歌曲或許現在聽來，確實有著些許的瑕疵或缺點，但這些瑕疵與缺點，都被年輕的我，體內原本就有的瑕疵與缺點吸收進去了，反而與我融成了一體。就像每個人生命中會遇到的「那個人」一樣，一定都會有著缺點，但都會被妳／你順暢地吸納進去，到最後完全地，變成了妳／你自己，全新而更豐富更深刻的自己。
走進了我的腦海
無論如何，張小雯都必須在我的「華語十大」名單內，然而在選擇時，不知為何，比較精彩、熱鬧，甚至有著較多好聽歌曲（以流行角度）的前兩張專輯，並沒有出現在我腦海中。反而是第三張《舊瓶裝新酒》（也是1994年發行的！），很安靜、很從容、又很讓人安心地，走進了我的腦海。
這張專輯是張小雯唱寫給別人的歌（只有兩首新曲），當年的唱片文案強調，這是一張沒有編曲的唱片。張小雯用很樸實、很簡單的方式，唱著書寫都會女子心情的歌曲。也許是因為簡單，所以耐聽，耐得住寂寞。
難忘的溫柔
這張專輯是過去廿年來，夜深時我最常播放的華語唱片。研究所第一年與我同住的好友蔡帥哥，也在許許多多的夜裡，與我一起聽了上百次的《舊瓶裝新酒》，這張專輯絕版甚久，千禧年末在光南一片39元，順手多買了一張。十幾年前蔡帥哥從上海回來，到家中小聚，我提到這張，他眼中霎時綻放懷念與溫暖的光芒，當天就把這張多的給了他，喔，多美好的回憶，帥哥。
在生命紛擾、智識迸放的那幾年，〈留下來陪你生活〉、〈等待與你相見〉、〈意想不到的溫柔〉等，給了我無數的慰藉與鼓勵，對我來說，那樣的溫柔與溫暖，永遠難以忘記。現在如果當面遇到張小雯，我會感謝她，曾經寫下這些歌，曾經在黑夜中點起一道燭光，直到黎明與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