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之後，世界暗下來了。新冠肺炎的世紀疫情籠罩了全世界，各國邊境封鎖，儘管疫苗逐步問世，但各地病例死灰復燃的案例頻傳，目前仍然尚未看到曙光。這種黯淡的心情，讓人聯想到十年前的日本大地震，彷彿末日般的恐怖氣氛，倏地籠罩了心靈。
名作直指人生
《恐懼吞噬心靈》（Ali：Fear Eats the Soul），是已故德國大導演法斯賓達（Rainer Werner Fassbinder）的名作，年少時看這部片，懵懵懂懂不知其意，如今乃頓然醒悟，恐懼當然會吞噬心靈，往往當人們的恐慌一起來，甚至會吃得一點也不剩。
法斯賓達透過電影表達出的人生觀是：幸福從來不會長久，恐懼無所不在。他認為「唯有真正與自己合而為一的人，才不需要對恐懼感到恐懼；而唯有心無所懼的人，才能拋開價值論斷的去愛，因為所有人類努力的終極目標即是：以自己的方式，過自己的生活。」
景點不再可及
然而，以自己方式，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並不是容易的。例如這場疫情，讓許多過去「隨時再去都可以」的旅遊景點，如今何時能再成行，已是未定之天。誰能想得到，全球旅客聚集的東京與京都，有朝一日會因疫情變成旅遊紅色警戒區？誰能想得到，那好似隨時可去的迪士尼樂園，如今卻難以踏入雷池一步？
過去十幾年來，我一直懷抱著隨時整理行囊，就能出發到日本京都的念頭，誰能想得到，如今這個念頭卻已艱難重重？疫情封鎖的，不只是各國的邊境，還有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希望感。而這個希望感，卻是支持人類社會繼續向前行的重要支撐力量。
世事無常未看透
我想起十年前的日本大地震，看著電視上，海嘯如同超大型推土機，房屋、汽車、漁船有如火柴盒玩具，一點重量感都沒有地被沖走時，那種無助感，即使是千里之外隔著螢幕的我們，都能強烈感受。誰說人定勝天？人啊，對天，那能談什麼勝負呢？
「多風光的海島，一秒變廢土，曾經纏綿著青蔥的山丘，轉眼變蟻丘。」陳奕迅的〈夕陽無限好〉的歌詞，在日本震災的對映下，顯得如此寫實。如今面臨新冠肺炎疫情，讓人又想起這首歌的另外幾句歌詞：「這個剎那宇宙拒絕永久，世事無常還是未看夠，尚未看透。」
災難可怕，恐懼更可怕，災難侵蝕人的肉體，恐懼吞噬人的心靈。世界末日與冷酷意境，世界末日毀壞外形，冷酷意境冰凍內心，世界可以崩解，人心不能先危殆，世界暗了下來，人心不能先暗。黑暗中必定要點燃一絲燭光，那怕只能照到自己。這個時候，音樂對人類而言，顯得何其重要。
壯大心靈的音樂
展望明年之後，疫情走向如何，目前尚未可知，但此時此刻，我們需要一些真正能溫暖、壯大心靈的音樂，讓恐懼無法再恣意吞噬。那個音樂除了必須要有厚度且溫煦之外，還要帶給人們喜悅、放鬆與希望，因為有時人心太過脆弱，承受不了像貝多芬那樣偉大的音樂。
我曾推薦過金．卡許卡湘（Kim Kashkashian）和羅伯‧列文（Robert Levin）的布拉姆斯，這次我更推薦他們兩人合作改編的另一張「Asturiana：Songs from Spain and Argentina」（ECM），那裡頭有人世間最美的音樂，也更切合這個世道的人心，聆聽著他們，恐懼無以吞噬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