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的世界〉風茄,毒物還是藥物?

劉公典 2021/05/03 08:47 點閱 6279 次

在聖經中,有一種神秘的植物稱為「風茄」,只短短出現過二次,分別是創世記30章14-16節與雅歌7章13節。根據聖經註釋,風茄具有提升性欲與生育的功效:「流便往田裡去尋見風茄,拿來給他母親利亞」(創30:14-16)、「風茄放香,在我們的門內有各樣新陳佳美的果子」(歌7:13)

風茄又稱曼陀羅、曼德拉草、鬼臼或毒參,是茄科狼毒屬或毒參屬植物。衛福部食藥署在其網站提醒國人小心,不要把它誤認是「阿拜」而食用。現代醫學研究發現這種叫做「風茄」或曼陀羅的植物,其實具有不少重要的療效及醫學價值,不能單純只用「有毒」二字予以標籤化。

具有生理活性

風茄屬於茄科植物,一般會有一個很大、分枝的垂直主根,有時形狀像是一個人。風茄的相關物種,自古以來就一直是醫藥產品,其用途廣泛,包括壯陽、催眠、催吐、滌罪、鎮靜和止痛。

風茄含有許多重要成分,像是紅古豆鹼、阿托品、巴豆酰莨菪、東莨菪鹼、變顛茄鹼、榖甾醇與甲基香豆素或莨菪酚。這些成分大家或許都沒有聽過,但因為具有生理活性,所以不斷地被人提煉或合成為藥物。

其中有一種非常重要的成分「莨菪烷(Tropane)生物鹼」,是公認的止痛藥和麻醉劑,也可用於增強呼吸、擴張瞳孔。莨菪烷生物鹼主要存在於古柯科與茄科植物,前者包括可以提煉古柯鹼的古柯樹,後者則有風茄、天仙子、顛茄、洋金花、馬鈴薯和番茄。莨菪烷是具有高度價值的植物二級代謝物,具有獨特的雙環分子結構。

獨特的雙環分子結構

莨菪烷還可以進一步區分為莨菪鹼、古柯鹼與打碗花素三大子類。三個子類都有莨菪烷的基本結構,但是衍生超過二百種生物鹼。它們之間的生物、化學和藥理特性有極大差異。拿古柯鹼來說,它可以治療噁心、嘔吐、暈車和平滑肌痙攣;但卻是我國「毒品危害防制條例」所列的第一級毒品,及全球第二大最常使用的非法藥物。美國國家藥物濫用研究院(NIDA)調查報告顯示美國有將近一百萬人,有古柯鹼濫用或成癮的問題。

古柯鹼與多巴胺

古柯鹼的作用原理,是經由抑制多巴胺神經傳導物質,不被中樞神經系統(CNS)神經元再吸收而產生影響。為什麼古柯鹼可以抑制多巴胺不被神經元再吸收?是因為古柯鹼會與多巴胺互相競爭神經元上,一個叫做「多巴胺轉運體(DAT)」的位置。

我們可以把DAT想像成一個投手,而投手的手套裡已經黏著一顆拿不掉的假球(因為古柯鹼的鍵結力量更強),那投手就無法拿到好球(也就是多巴胺)。於是神經元的突觸間隙中,就會有多餘的多巴胺。多巴胺是一種控制大腦動作、情緒及高級認知能力的物質,可以讓人體產生興奮、愉快、精力旺盛,甚至幻視、幻聽、妄想等感覺。

分子影像藥物

有些科學家於是利用古柯鹼這種只會選擇性霸佔DAT座位的鴨霸行為,把古柯鹼的化學結構做部分改良,再提高它的專一性(更鴨霸)一些,同時讓它攜帶一個能發射加馬射線的同位素「鎝-99m」。這樣,這種藥物便只會與DAT結合,然後發射加馬射線形成影像。

醫生再透過研讀影像,知道一個人大腦基底核與黑質的病變或退化部位、判斷病患是屬於典型、非典型或次發性帕金森氏症,及計算病變範圍,並最終給予更精準的治療。

像上面這種針對特定分子所具有高度專一性的影像藥物,發想之初,竟然是來自於一級毒品古柯鹼。而這一類影像藥物,便稱之為分子影像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