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旭岑談音樂》你知道我的迷惘

蕭旭岑 2021/04/26 20:22 點閱 3954 次

Beyond樂隊,香港傳奇搖滾樂隊,一個讓五、六年級世代心底發燙的名字。主唱黃家駒意外猝逝將近三十年,樂團解散也近二十年,但是在樂迷心中,他們的音樂迄今還不斷傳唱,彷彿從未離開舞台過。

我對Beyond的記憶

我對Beyond的記憶,伴隨著國、高中時期南投市的街景,走過三角公園,那是我每天清晨六點等搭公車到台中唸書的地方。再往前走,到南投市場,裡頭有全台灣最好的魯肉飯,現在叫「友德意麵」,那個魯肉的香氣,到現在還跟Beyond的音樂一樣鮮明,我永遠不會忘記。

那是對搖滾樂還沒開竅的時期,彼時整個人浸在國語流行音樂,突然有一天,聽到Beyond的音樂,彷彿走入奇幻意境。Beyond是香港本土發展出來的樂隊,以重金屬、搖滾的地下樂團形式出道,他們不談小情小愛,多以社會寫實、甚至批判現狀時弊為主,強調愛與和平,有想法、也能做出好音樂。

大地與光輝歲月

1990年,Beyond發行了首張國語大碟《大地》,從此改變了我心中的音樂圖像。那彷彿一股活泉,從只有小溝細流的乾涸之地冒出,滋潤且茁壯了音樂之苗。改唱國語的Beyond,音樂相較當時國語流行音樂,除了音樂質素大不相同,歌詞的格局更顯傑出。

例如《光輝歲月》,就是為南非第一位黑人總統曼德拉致敬所寫。再如《大地》,寫給因戰火分隔兩岸的人們,對照1987年台灣開放大陸探親,許多原本在台灣街頭穿著「想家」白衫的退伍老兵得以返鄉,訴盡歷史的無奈與感傷。

《大地》的作詞者是香港傑出的詞人劉卓輝,他叔公是國民黨軍人,國共內戰後被迫至台灣,從此與在大陸的兄長,即劉卓輝的祖父分隔兩地,直至1987年台灣開放大陸探親後才又重逢。聽到家中長輩中的故事,劉卓輝到台灣探望叔公,內心百感交集,將這樣的心情寫進了歌詞。

你知道我的迷惘

劉卓輝還有一首經典創作,就是將Beyond大紅的粵語歌曲《真的愛你》,改成國語歌詞《你知道我的迷惘》。這首劉卓輝作詞,黃家駒譜曲的好歌,是一首自省內身,對映社會的作品,在我年少徬徨的時候,曾經給我許多慰藉。歌詞中有隱隱提到當時兩岸三地氛圍,社會力解放、街頭運動蓬勃,有種超脫味道。其中我最愛副歌兩段歌詞:

「我們曾經一樣的流浪 一樣幻想美好時光 一樣的感到流水年長 我們雖不在同一個地方 沒有相同的主張 可是你知道我的迷惘」

相互理解 相互尊重

劉卓輝的歌詞,深深打動我的心:青春歲月,你我都曾背負著夢想,一起在人世間流浪,一樣幻想未來的美好時光,同時也一起感受到流水年華。你我也許分散各地,主張各異,但相互理解,相互尊重,你知道、也相信我的內心,對這社會、對這人間有愛,也仍有許許多多的迷惘呢。

對照三十幾年後的今天,社群網路取代了人際網路,同溫層越來越厚,越來越黨同伐異,甚至難以忍受不同的意見,出現所謂「1450」或「五毛黨」,攻訐甚至騷擾不同主張者,回頭聽Beyond這首《你知道我的迷惘》,我內心的感慨更甚。

以前的人們,可以有不同的主張,但還可以彼此體諒,彼此理解,彼此打氣,最重要的,是彼此之間還是有信任感與同理心,「你知道我的迷惘是什麼。」但是現在的人呢?一面聽著Beyond,一面為這樣的倒退難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