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太陽露臉,我ㄧ邊曬著暖暖的冬陽,ㄧ邊採擷牙買加櫻桃樹上的紅果子。我打算把小果子洗淨,加上藍莓、核桃、薏仁、杏仁,拌在優酪乳裡,做為週末的一道早餐沙拉。
牙買加櫻桃樹
兩年前,好友黃大哥桂英夫婦把這棵牙買加櫻桃樹移植到我家,夫妻倆帶了鋤頭和鏟子,不厭其煩的親自幫我們把樹種下。
牙買加櫻桃樹又稱「巴拿馬莓樹」或「果醬樹」,除了果實可口,其枝、葉也經常被用以緩解血糖問題。這棵成群的麻雀、野鴿、五色鳥來棲息和啄食的櫻桃樹,是我的都蘭山居裡,像母親般;最慷慨捨己最不吝給予的母親樹。
勇敢的奕子
照往例;我喜歡為珍愛的樹木花草另取綽號。「奕子」(日語發音)是我對這棵滿載著友情,枝繁葉茂、結實纍纍,竭力把自己慷慨獻上的櫻桃樹的暱稱,而奕子正是我母親的日語小名。
我的母親奕子女士,在世時,愛神愛人,喜樂、勇敢、樂於助人、活潑熱情。影響我至深至重的她;最令子女敬佩的是在死亡面前的勇敢與從容。
面對餘命僅兩個月的胰臟癌噩耗,母親沒有害怕、唉嘆,反而更平安、更積極的為自己的終點做預備。她總是對絡繹不絕的探病訪客說:「別難過,我終於可以回到主懷大睡一覺了,睡醒再見囉」。
只要有力氣,她就扶案寫信向每位兒孫道愛道別,甚至道歉。當我喚醒昏睡的她,問她:「漂亮的睡美人,尊姓大名呀?」她必定揚起嘴角得意的回答:「接受妳的讚美,我是吳媽媽,我叫奕子」。
生有時,死有時
與醫師的對話裡,奕子最常詢問的就是身體逐步邁向死亡的徵兆和步驟。奕子認為,可以知曉死亡的一個個進程,是上帝的恩寵,也是對自己的尊重。在身體即將下滑到另一個關卡之前,連昏睡中都不忘尊重人的奕子,必定提前向醫護和看護致謝。
所剩不多的日子裡;奕子為自己備妥了大去時穿戴的衣裳、邀我一起為家人禱告、再三與我討論追思禮拜的程序和細節。還叮嚀:「女兒呀!最後時刻,倘若媽媽本能的留戀,不願撒手,妳就大聲朗讀聖經箴言第三章~凡事都有定時,生有時,死有時;...」。
暖暖的週末清晨,我因為思念母親,再次擁抱了院子這棵母親樹。我輕聲說:「親愛的奕子啊,好想念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