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禮拜,我們欣賞黃偉文為香港歌神陳奕迅寫的《落花流水》,今天我們來欣賞另一位香港作詞好手林夕,為陳奕迅寫的《不來也不去》。這是首談愛情的詞(其實人生亦復如是),也是林夕最具哲理的作品,最美,也最超脫。
一開始林夕寫了:
揚帆時人潮沒有你
我是我和途人一起
停頓時在你笑開的眼眉望穿秋水之美
人生路途上,就像落花與流水,你會遇到很多事,可能你啟程的時候,某人還沒出現,等你啟航了,你遇上很多人,與更多人交會。也許在交會的停頓間,你看過了畢生難忘的美,「望穿秋水之美」,然而更可能,大江東去浪淘盡,美麗是一瞬間的,然而你還要繼續向前走。
隨著一直不斷前進,有些人進來,有些人離開,有些對你造成影響,這時又是一種選擇:你可以假裝沒有影響,「沒有刺痛便懶知」;但也可能真的沒有感受到影響,人來人往,潮漲潮退,皆無所住,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你也只剩下你自己。
人生是一條線,一位深諳卜卦的朋友曾跟我說,神通者論命斷運,看人生是一條線,但易經論卦,看的是線上面每一段,串起來才是人生。
人生在每個關口,都有選擇與故事,如果以無常才是常理,那麼,不管怎麼選擇,不管什麼故事,人生都在一條線地往前走,你選擇了,你沒有選擇,你就一樣在這條線上走。
曾經,交會的瞬間,如起火生煙,煙既沒能迷惑你,火也沒有熔化掉你,你失去了什麼,也得到了什麼,你可以像驪歌一樣痛苦,也可以像兒歌一樣快樂,端視你的一念之間。
如花超生了沒有果
如果過路能重踏過
就當最初是碎步湖上可不可
不種下甚麼摘來甚麼
像我沒來過沒去過
然而,就像人出生,本來就沒有帶著什麼來到這世間一般,你開始你的旅程時,也是沒有帶著什麼,就輕快地踏上旅程。途中你相遇的美麗,在山谷分岔口,落花流水般地道別離,那也沒什麼,你繼續向前走,那些風景就是在那邊,彷彿行經了你的人生光景,就像他們沒有來過,沒有離開過。
因為,你就算沒有遇上某甲,你還是會遇上某乙,相遇是避不掉的,只是剛巧碰上某甲,至於為什麼是某甲不是某乙?那是只有天知道的事,不該是人要費心去思索的事,因為不會有答案,也不需要費工夫去論述。你沒有浪費青春,也沒有浪費生命,因為若不是這樣,生命/青春也會以其他形式浪費掉。
很多時候,是不會開花結果的,即使花完美地綻放,卻沒有結果;有時候即使結成果實,還是會熟落地上,任人踏過。就像易經教我們的道理一樣,得失互見,沒有絕對的好壞,沒有絕對的快樂難過,了悟到這一層,得即是失,失也是得了。
這是林夕教導了我的人生道理,值得一書。
畢竟,最終你會醒悟,從來,你沒有種上什麼,也沒有摘下什麼,你沒有來過,也沒有離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