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競爭對手發抖的人;工研院院長斷然辭職,院內人士奔相走告;換下接班人,自己親任執行長。」這都是台積電榮譽董事長張忠謀在中外媒體筆下最貼切的描述。
老將伏驥
成功的領導人多半具有鐵漢或鐵娘子性格,決策快,不留情,擾亂公司成長的任何事務皆可排除,例如張忠謀80餘歲,約在六年前毅然決然換下自己十幾年精心培養的接班人蔡力行,老將伏驥,親上戰場、重新培養接班人,等於又要延緩退休時間,但為了台積電永續經營,他做了選擇。
我寫過一本IC教父:張忠謀的策略傳奇,曾經深度訪問過他近半年,他讓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話是,「領導就是要有人跟隨」。因此鐵漢領導者雖然外表無情,但背後卻是對部屬、對客戶及對第二任太太,都有深切的期待及柔情。
是上司也是導師
當年他當工研院院長及台積電董事長時,每次從台北到新竹開會,平日談笑風生的高科技經理人就緊張萬分,什麼事都等到董事長回台北再說。因為張忠謀主持的會議十分嚴謹,你的報告他覺得沒內容,就讓你直接下台,有內容,他也會問問題緊追不捨,被他咬住,你甩都甩不掉。
一位部屬說:就像結婚典禮,到時候才知道你缺了哪樣?但是台積電前副總經理盧志遠說,當他教你看財務報表的訣竅、高科技風雲瞬變時,張忠謀卻如師,盡其所能傳授,你有如沐春風的感覺。
實事求是的精神
所以藏在嚴厲外表下的張忠謀,其實是對台灣科技界無盡的期待,他曾跟我說,中國人聰明肯做求上進,有好的領導人和制度,工研院和台積電有一天也能建成如美國貝爾實驗室世界一流的創新機構,前者沒有達到他期待,但後者卻真真實實達到了。
張忠謀做事踏實,而且背後有充足數據或證據才會說話,他的一桶煙斗,他都記得花21天抽完,這樣不會過量;每一次演講,他都要花10小時準備,有充足時間才會上台;甚至有次寫完他的傳記後,他婉婉算道,我花了他114個小時採訪,我深怕下一刻,他會用他的年薪除以小時,告訴我,他損失了多少錢。
強大的心理素質
任何強人,也會遭受背叛,印象中,讓他最傷心的是,他一上任找來的總經理布魯克,在1997年跳槽與他糾纏最深的聯華電子,十年夥伴就此成陌路,他曾打電話到一位在美國的朋友訴說自己心境。
但是打完電話,他馬上召集所有幹部,在外地的用視訊,宣布布魯克離職之事,即日起,他自任總經理,安定人心及股票市場。高科技瞬息變化沒有時間多愁善感。採訪張忠謀半年,我學到很多。當然我也在他嚴厲態度下,採訪、寫作戰戰兢兢。
卸下身分的柔情
張忠謀也有卸下強人面具的時候,有次談到他的第一次婚姻時,其實我很有機會問很多問題(那時他的第一次婚姻如何結束,及他在台灣有無羅曼史都是大家很關心的問題),但是我沒有,後來他主動告訴我他對婚姻及兒女的感想,這是傾聽的力量。
完了後,我也沒有寫出來,因為對文章無大幫助、而且當採訪對象對你開誠佈公時,更要遵守專業記者的準則,不該說的不需要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