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以下簡稱「問」):正當全世界展開制裁,禁止石油進口北韓的時候,中國大陸卻陽奉陰違、暗度陳倉,將石油在海面上偷偷運往北韓,引起國際注目,請嚴老師分析。
中國顧及自身利益
嚴震生:當北韓試射飛彈、發展核武的時候,聯合國都會做出一些制裁的行動,包括切斷各個國家與北韓國家的貿易往來,凍結北韓的海外資產,甚至切斷能源供應。
中國是北韓最重要的貿易夥伴,大概90%的交易對象都是中國,包括北韓輸出一些煤、鐵沙、海產給中國,中國則提供北韓石油。現在聯合國安理會通過對北韓的制裁決議,外界都期待中國是否能夠配合行使?畢竟在北韓議題上面,中國雖然有抗美援朝的歷史情感,但也反對北韓發展核武。
一旦北韓發展核武成功,朝鮮半島非核化無法達成的時候,中國大陸有自己的利益考量,所以它也必須遏止北韓發展核武等挑釁行為,做出一些象徵性的制裁,譬如資料顯示,中國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向北韓進口鐵礦砂、煤碳和鉛礦等物資。
根據中國海關總署公布的數據,中國11月也沒有出口任何石油產品到北韓,但是最近透過衛星影像發現,大陸有以船運與北韓在公海交易石油。國際當然希望中國大陸言出必行,既然願意配合,應該要有更積極的制裁動作;不過大陸認為自己的制裁已經超過聯合國要求的尺度,不應該受到譴責。
制裁北韓也傷到中國
大家各說各話,可見聯合國、美國、中國大陸對北韓制裁都有不同的動機,也有不同的作法。
問:從國際角度來觀察,各國要制裁北韓,我相信對中國而言是有點勉強的,因為中國、北韓長時間都有經貿往來,它有自身利益的考量。別國的制裁是口惠而實不至,但對中國而言卻是傷筋動骨。
嚴震生:沒錯!若因為制裁造成北韓國內飢荒等問題,屆時會有很多來自北韓的難民湧入中國,最新報導說,中國已經在北韓邊境預備了足以容納50萬人的難民營,顯示難民對中國是最切身的問題。
外國制裁北韓,並不會有難民問題,這讓中國不太開心,所以中國外交部雖然宣稱他們已經連續兩個月停止供應北韓石油,但私下還是有繼續供應。因為中國不希望看到這個鄰國忽然就垮台了,然後變成他們去吸收垮台之後所造成的問題。
中國立場尷尬
問:話說回來,北韓其實也沒有在怕制裁,依然繼續發射飛彈、研發核武?
嚴震生:沒錯!金正恩最近又在喊話了,說要打下川普,至於到底會不會發生戰爭,可能性還是頗高。美國外交方面採取保守立場的重要刊物《國家利益》,認為北韓是2018年全世界第一個可能爆發戰爭的地區,可見其嚴重性。
中國大陸在其中的立場就很尷尬了,它既有「抗美援朝」的歷史情感,現實層面又擔心北韓垮台,需要接收大量難民的問題;再加上如果北韓垮台,韓國統一,美韓聯盟的勢力就會對中國大陸造成更大的威脅。
從各種角度而言,中國大陸希望北韓能夠克制自己,不要威脅、挑釁國際秩序,這樣就不會受到國際制裁;但金正恩的想法正好相反,假如放棄核武,北韓對國際就沒有威嚇力,他也更有可能被斬首,或被推翻政權。所以金正恩必須用核武鞏固民心,對外展示武力,讓人知道北韓不是好欺負的。
這是中國大陸的兩難,它既無法成功說服北韓放棄核武,也無法真的拋下歷史情感,對北韓積極制裁。中國還是必須照顧到北韓的利益,因為這也攸關它自身的利益。
脫北者只增不減
問:假設中國真的下定決心不運石油給北韓的話,北韓受到的傷害應該很大,如工業發展、交通運輸都會面臨極大的問題。
嚴震生:當然會對北韓的整體國家發展造成很大影響,但是在金正恩的眼裡,人民如芻狗,他並不在意,所以最倒楣的是北韓人民,脫北者未來一定會愈來愈多,可能逃往的方向,一個是中國大陸,另一個就是南下南韓,直接挑戰北韓政權。
另外,最近新聞報導,北韓士兵冒著格殺勿論的風險,跨越38度線,逃往南韓,這已經是今年第2個案例。這位脫北者一身是病,可一窺北韓人民營養不良的狀況有多嚴重,連重要的士兵都有可能營養不良,遑論一般人民。
雖然金正恩似乎對於自己的政權穩固頗為得意,但北韓國家整體是否能夠永續發展,必須要打上一個大問號。
問:古語有言,「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北韓人民死光了,金正恩也無所謂,這種情況之下,國際對北韓的制裁如何才能產生效用?
嚴震生:我認為美國、聯合國能夠找到證據,證明中國、北韓的確有私下交易石油,進而制裁中國,這樣效用才會大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