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常在報刊或者評論節目上看到評論者大辣辣地丟下一句話,「XXX雙重標準」、「XXX雙重道德標準」,這句話的威力可比重磅炸彈,往往轟得對方丟盔棄甲,又或者臉紅脖子粗地與之爭辯,我們作為旁觀者,進而同理開砲者,推而鄙夷受批者。
近期典型的例子是「為何藍軍不批評前副總統連戰去參加閱兵,卻猛劈前總統李登輝的日本祖國論,哼,雙重標準!」、「為何情色雜誌可以上架,波多野悠遊卡三大超商卻拒賣,哼!雙重道德標準。」我們心中暗暗覺得,的確這些人偽善了,人心日漸沉淪,豈能不呼籲道德重整。
【肯定人是理性的】
且慢,真的如此嗎?這個世界真的如此墮落、殘敗嗎?經濟學雖然號稱是悲觀的學科,但這門學科對人性可是有信心多了,經濟學者們,不論左派右派中間派,大多相信經濟學的基本假設,那就是「人是理性的!」簡單地說,人就是大塊麵包跟小塊麵包相比,會挑大塊的,一個人如果喜歡麵包大於蛋糕更大於米飯,麵包跟米飯讓他挑,他不會挑米飯的,這樣的偏好是穩定的,不容易說變就變的。
理解這個社會本質有兩條途徑,第一條,就是名嘴途徑,簡單介紹就是如同電視名嘴選擇一個A標準(不管是不是受評者宣稱),看受評者處理事物時符不符合A,符合了,看他處理另一件事情,符不符合。一旦不符合,那就可以大罵特罵:「雙重標準」了。
【同理心途徑】
第二條途徑,就是同理途徑,當我們發現受評者行為不是那麼好理解,甚至跟我們期待有出入時,首先,我們必須確信「他是理性的,」接著我們嘗試設身處地,替他想想為何,他為何這樣做。
二者有沒有相同的判斷,一般而言我們會找到一致的道理(姑且稱之B準則),這時大多可以判斷出來,「喔!原來這才是這個受評者真的在判斷事物的標準,」此時,我們知道,原來這才是當事者真心在乎的事情,史學大師陳寅恪稱之為「理解之同情」,或被稱為「同情性的理解。」
回到前頭的例子,三大超商是不是採取「雙重道德標準」呢?,我們在思考時,我們想想在接受情色刊物上架與拒絕販售波多野卡有什麼共同準則?我們發現到情色刊物之於某一部分的人有剛性需求,剛性需求可以取得較高利潤,只要滿足了這一部份消費者需求,倘若沒有引起外界注意,將可以增加公司獲利,同時成本甚低。
販售悠遊卡對三大超商而言,由於代售公營商品性質,偏向服務,利潤有限,在此次波多野卡風波,屬於短期爆衝的輿論風暴,對於三大超商屬於形象損失無法準確評估的公關危機,同時更因為超商與消費者直接接觸,容易成為象徵性抗爭對象,在收益低,而風險高又無法準確評估之下,三大超商的標準是相當齊一而合理的。
我們可以確信在超商心中的判斷標準,絕非「封面人物的事業線長度」而是「成本效益分析。」
【分析成本效益】
同理,那些政治要角罵李登輝(例如洪秀柱罵他老番顛)而不批連戰,並非雙重標準,而是罵李可以創造巨大政治利益(鞏固在深藍票源),但罵連戰則不然,一來可到爭取的票源有限。
同時洪營與連系有相當淵源,初選之後也未曾切割,此時也只能含糊以「連主席心中自有一把尺」以對,當前如果洪陣營民調已經到了可威脅對手的30%以上,相信洪一定會加大對連批評力度,爭取邊際的泛藍選民。
類推其他藍營政治人物在批評赴中國閱兵者的扭捏姿態,大抵可以如是歡,郝柏村痛批「退將如果去閱兵不如不領退休俸」的強硬批評恰巧可以當反面例證,相信如果不是公子郝龍斌在基隆立委在泛藍選情頗有競爭力,其批評力度也將會有所收斂。「家國意識」同樣不是標準,「成本效益分析」才是。
但我們必須誠實認知,道德過去可以當成優先價值,但在當代只是輔助判斷的一種「工具」,相反的,「成本效益分析」才是主要的工具、標準。政客的成本效益看選票,超商的成本效益看「利潤」。而成本效益分析正是經濟學分析的最重要核心。
前述兩大分析途徑皆是理解這個世界的方法,你採取哪一個?名嘴採取名嘴途徑,可以賺到通告費,因為罵人就是他們的天職,企圖透過他們說法更進一步貼近新聞事件真相的閱聽者,你們有通告費嗎?還是你們要的不是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