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小說》重逢

溫小平 / 旅遊作家 2024/06/10 14:03 點閱 1228 次
他倆在塞納河畔的邂逅,他們在巴黎鐵塔、羅浮宮、凱旋門都留下了足跡。(網路截圖)
他倆在塞納河畔的邂逅,他們在巴黎鐵塔、羅浮宮、凱旋門都留下了足跡。(網路截圖)

剛從巴黎回來時,她刻意尋找過他,卻始終沒有得到他的回覆。臨時決定去參加朋友的新書發表會,卻意外遇見了他。
會後,他邀她喝咖啡,她渴望找回失落在巴黎的浪漫,隨即應允,「我知道附近有家的咖啡很巴黎,要不要去試試?」

巴黎的邂逅

他倆在塞納河畔的邂逅,就跟戲劇裡常見的情節類似,他們伸出手同時抓住了舊書攤一本關於poster的典故書,她把書讓給了他,他則邀她喝咖啡。因為談得很投契,之後,他們在巴黎鐵塔、羅浮宮、凱旋門都留下了足跡,還搭了塞納河的玻璃船飽覽風光。

他返台前,他倆在香榭里榭大道旁彼此擁吻,可他卻沒給她任何承諾,擁抱中的短暫熱情,彷彿塞納河面的波紋,船過,又恢復平靜。
如今這平靜,似乎有著重起波濤之勢,她不想錯過。

品嘗著咖啡,他為自己的失聯有了一番說詞,「我擔心那只是一道炫麗的火花,所以沒跟妳連絡。我真的很開心今天遇見妳。」邊隨興地談著巴黎別後的近況。期間,她注意到他瞄了幾回手機上的時間,似乎還有其他安排,只是禮貌地等著她把咖啡喝完,好跟她說再見。

咖啡怎麼沒喝完

她體貼地主動免除了他的尷尬,起身告別,他望著她的咖啡杯,下意識問她,「妳咖啡怎麼沒喝完?不好喝嗎?」
這句話他在巴黎時問過,她的朋友也常這麼問,咖啡怎麼沒喝完?為什麼果汁要剩下一口?
她多半是笑了笑,聳聳肩,說不出甚麼明確的原因,好像就是種習慣,想要藏起自己的某種心緒。
小時候,媽媽也曾為此責罵她無數回,碗裡幹嘛剩一口飯、跟哥哥爭搶半天的排骨為何剩一口?妳知不知道農人、養豬戶多辛苦,這是浪費,妳懂不懂?長大了交朋友,別人看了會說妳沒家教,嫌爸媽沒把妳教好。

自我保護

她也曾試著往前追溯,想找出自己這習慣的源頭。外婆就說了,妳嬰兒時喝牛奶也是這樣,奶瓶裡就剩那麼一口,妳嘴巴卻閉得緊緊的,怎麼也不肯張開。

莫非是上帝創造她這個生命體時順帶植入的,跟她頭頂三個旋、左手寫字比右手漂亮的特徵,隨著她一同來到世上。也或許是上帝知道她凡事會奮不顧身,忘卻自身安全,如飛蛾撲火般,燒毀自己。於是,藉著這行為提醒她學習自我保護,為自己留存一點餘力,不至於遍體麟傷。

就像那年,鄰居家延燒過來的一場火災,她不顧家人攔阻衝進火場,救她的寶貝貓咪,眼看著櫥櫃倒下,她只能緊緊抱著貓咪,跌倒在濃煙四起的屋子裡。

那場災難,成為媽媽日後不絕於耳的叮嚀,無論她怎麼保證,媽媽都認定她的衝動會害了她。於是,每當她一頭栽入愛情,不管愛上的是甚麼樣的男人,就又煞了車,這麼幾次蹉跎,愛情就像朝陽下的曇花,即使夜裡嬌美芬芳,依然一朵朵垂落,婚姻更是遙不可及。

重逢之後

這次跟他重逢後,讓她對愛情的渴望彷彿沉睡的火山即將甦醒,之後的每次見面,她不再像巴黎時那樣遮遮掩掩,不敢完全釋放自己,即使他眼神裡的愛忽隱忽現、捉摸不定,她卻不管不顧,決意放縱一回,因為,只有擁抱和親吻已經無法滿足她空虛已久的身心。

他生日那晚,邀她共度時,她似乎嗅到了一絲絲的曖昧,興奮得在服裝店試穿了一下午的衣服,性感赴宴。
她決定把自己當生日禮物獻出時,既緊張又興奮,彷彿要拆禮物的是她自己。
她輕輕褪下衣衫,男人撫觸到她背後的肌膚時,隨即捻亮了燈,當他親眼看見她裸露的背上,一塊塊燒傷後的瘢疤,原本滿是激情的臉轉為驚懼,眼裡慾望也被嫌棄取代,她還想要留住他,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留下一點愛

當他轉身離去,在門關上的瞬間,她掩面哭泣,似乎明白了,一個不夠愛她的男人,是看不到她那瘢疤下的美好,即使真發生些甚麼,也不過就是短暫的癡纏。

快速穿回衣衫,整理好已經止住淚水的臉龐,慶幸自己習慣性地留下一點愛,不至於敗到不剩一兵一卒。她抬起頭踏出旅館房間的門,把所有的委屈留在門後,她相信自己還有餘力,遇見愛情,只是下一回,她絕不給男人機會在已有的傷疤上再劃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