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鳳來影〉從春心萌動談張艾嘉的演藝

胡幼鳳 / 前台北電影節總監、楊士琪紀念獎主委 2022/12/01 17:00 點閱 2594 次
《良辰吉時》讓人驚鴻一瞥的張艾嘉。(電影劇照)
《良辰吉時》讓人驚鴻一瞥的張艾嘉。(電影劇照)

春心萌動本來指的是少男少女愛苗初萌的狀態,但少女心是妙齡女子專屬的嗎?

看《春心萌動的老屋緣廊》,就知答案是「否定」的。

片中75歲的獨居老婦市野井雪(宮本信子飾演),她的老伴已逝,女兒住在國外,平日是位氣質高雅的書法老師,對傳統事物有其雅好,但對新事物未喪失好奇心。

老婦人的少女心

她無意中在書店翻閱到BL純情漫畫,對於畫風人物產生喜愛,而萌發了少女心。進而和17歲的漫畫店女店員小麗(蘆田愛菜飾)分享同好,每期追連載漫畫,與小麗結為忘年之交,甚至幫助小麗走出自我束縛的困境,達成創作的夢想。

BL劇與BL漫畫在二十世紀末期於日本興起,多為描繪男男戀Boy Love的純情故事,喜愛這種風格的劇和漫畫的多為異性戀,尤以女性居多,日本因此創出「腐女」這個名詞來形容為數眾多的女性BL愛好者。

BL漫畫興起

片中初萌春心的少女店員,對於喜愛此種風格漫畫羞於啟齒,甚至在家中都秘密蒐藏,不欲人知,即使自己也喜愛創作此類漫畫,也不敢讓同學知道。

而井雪對自己的喜愛毫不掩藏,也不覺得喜歡美的事物有什麼羞恥,她大膽直率的言行,相對於被傳統觀念束縛的少女小麗而言,形成強烈對照。

導演藉此也讓觀眾思索「老」是心態問題,不是數字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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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萌動的老屋緣廊》(劇照)

需要拓展銀髮觀眾

華語電影一向以年輕觀眾為主要對象,因此很少以中老年演員為電影主角,而日本早已嗅到要在老齡化社會開拓銀髮觀眾的重要性,因此近年不斷看到中老年演員擔綱的日片,而用年輕演員搭配演出,也為年輕觀眾搭起世代溝通的橋,

華語片是否也能掌握這樣的潮流呢?不要再在電影中刻板的描繪老人都是失智患者呢?

片中飾演老婦的宮本信子在日本演藝圈的地位,有如華語片的張艾嘉,她是日本的影后,曾是名導伊丹十三的妻子,曾十次入圍日本金像獎的女主角、女配角。

她如獲新生

今年得到金馬獎最佳女主角獎的張艾嘉,在《燈火闌珊》中,她追憶丈夫生前燈前月下的種種美好,乾脆學習丈夫吹製霓虹燈的手藝,與原本失和的女兒一起完成丈夫遺願,她如獲新生。

她由年輕的二十多歲演到六十歲,我就驚訝她怎麼不顯老?甚至心想「凍齡」是不是會成為她演這種老婦角色的障礙?

當我開她玩笑說:「你唯一缺點是不夠老」時,她反問我:「你老了,你覺得老嗎?」我開始反省,她的年齡比我略長,但是為何不顯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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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闌珊》(劇照)

張艾嘉不挑戲份

我從她年輕時就認識她,她一直真誠善良,從不倚老賣老,即使她的影壇地位和社會地位,都足以讓人仰望,但她對年輕人都謙和以待,在不同風格的新導演作品中,經常驚喜發現她以新角色出現,她不忌戲份多寡,為新導演助攻。

前一陣子在Disney+看新導演黃熙得到本屆金鐘最佳迷你劇集《良辰吉時》,在這部風格新穎的迷你劇集中,張艾嘉在其中演一位在港邊擺雜貨攤的老婦,每一集她都串場,讓人驚鴻一瞥,戲份不重卻又十分吸引人,劇情到最後才道出她的關鍵性。

看張艾嘉就瞭解人若心不老,就不會老。

而電影若能深入人心,讓人看完如獲重生,每次進戲院,豈非就是一次次春心萌動的歷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