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鳳來影〉燈火闌珊 眷戀香港往日繁華

胡幼鳳 / 前台北電影節總監、楊士琪紀念獎主委 2023/04/16 10:12 點閱 2335 次
女主角(張艾嘉飾)懷念已逝的丈夫霓虹燈師傅(任達華飾),再造了一個巨大美麗的霓虹燈招牌。(電影劇照)
女主角(張艾嘉飾)懷念已逝的丈夫霓虹燈師傅(任達華飾),再造了一個巨大美麗的霓虹燈招牌。(電影劇照)

林立的高樓上璀燦的霓虹燈,形成「東方明珠」的無敵夜景,令旅人為之迷醉而一再造訪。

但香港政府近十年來,以危險違建為由,每年拆除3000座霓虹燈招牌,這種代表香港視覺文化的特殊景觀至今已消失九成。懷舊的浪漫港片《燈火闌珊》,運用影像訴不盡對香港往日繁華盛景的深深眷戀。

編導曾憲寧藉由女主角(張艾嘉飾)懷念已逝的丈夫霓虹燈師傅(任達華飾),為了達成他遺願,尋方覓法,再造了一個巨大美麗的霓虹燈招牌。讓張艾嘉去年贏得睽違36年的金馬后冠。

香港霓虹燈入金氏紀錄

香港自1920年代起,就開始以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招牌招客,霓虹燈師傅用精湛的手藝創作出設計美觀的玻璃燈管,在1970年代至1980年代的全盛期,日本家電廠牌在九龍佐敦彌敦道包下整棟大樓牆面,設置了巨大霓虹燈招牌「樂聲牌」,成為世界最大招牌,還上了金氏紀錄。

香港霓虹燈師傅當時成為很多國家重金禮聘的熱門職業,而霓虹燈形成香港的特殊街景,也在中外電影中成為非常具有代表性的香港特色,西片《奇異博士2:失控多重宇宙》在轉換時空時,只要出現佈滿五光十色霓虹燈的街景,觀眾就知道是香港,無庸多言。

港府拆燈是文化自戕

這歷史悠久又全世界獨一無二的都市景觀,本該用來申請世界非物質文明的,但可惜卻被消失。因此不少港人抨擊港府拆霓虹燈是在自毀香港文化的「自殺」政策,消滅香港的文化優勢。除了港府以市民安全為由,計畫性地拆除巨型招牌。在網路時代,招牌也失去往日路標功能,店家也紛紛改用耗電量小、維修容易的LED取代霓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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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異博士2:失控多重宇宙》(電影劇照)

無法取代的浪漫情懷

這部充滿懷舊與浪漫色彩的電影,正是和時間賽跑,用影像搶救及保存霓虹燈文化的一部代表作,片中很多已經被拆卸的霓虹燈招牌,製片只能去購買其他香港舊片中拍過的街景,放在電影中做為時代標誌。

任達華飾演的霓虹燈師傅說:「霓虹燈裡住了燈神,向他許願,就會願望成真。」夫妻間甜蜜的深情回憶,少不了霓虹燈下的浪漫私語,霓虹燈下的求婚。

用光在寫書法

片中用不同世代角度去審視霓虹燈文化,透過小徒弟(周漢寧飾)想繼承衣缽,用三腳貓功夫試圖教師娘張艾嘉如何加熱玻璃管、彎曲成訂製設計的圖案或文字,再封管灌入不同氣體,但苦於技藝不精,不得不向老師傅求教過程中,無形中顯現霓虹燈師傅技藝精髓所在。

香港霓虹燈招牌都是用繁體字,老師傅都練就一套書法才藝,而霓虹燈招牌的設計就是他們「用光在寫書法」。

而認為霓虹燈已被時代淘汰的女兒(蔡思昀飾),一心想移民澳洲開創新生活,想狠心轉身離開,卻又放不下獨居的母親,呈現了世代矛盾與微妙的母女關係。

王家衛導演曾在《重慶森林》和《墮落天使》中以香港色彩繽紛的街景,迷離且夢幻地交織出浪漫又悲哀的故事,他曾說:「這兩部電影的主角不是王菲,也不是金城武,而是城市本身。」

霓虹燈才是主角

「眾裡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香港盛景不再,青春記憶的消失,是港人內心的悲哀。《燈火闌姍》雖然為張艾嘉再次贏得后冠,但說真的,這部電影主角既非張艾嘉,也非任達華,霓虹燈才是這部電影的主角,是向往日繁華香港盛景致敬的深情注目。

在片中留下香港令人記憶最深的美麗霓虹燈招牌的影像,包括最後製作完成的孔雀開屏式的「妙麗」霓虹燈招牌,及在片尾打出那一長串投入霓虹燈製作長達35年至60年的老師傅名單,都可見端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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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森林》(電影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