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歷史著作中,帝王經常被神聖化,現代史家常批評,讀者也抱怨。耶魯大學的講座教授史景遷採取了一個別開生面的辦法寫康熙帝,幫他寫自傳,好看!
康熙的帝王心法
清朝盛世是由康熙帝打開的。西元1661年他15歲沖齡即位,1722年辭世,在位六十一年。康熙八年他藉叔父索額圖之力挫敗了飛揚跋扈的攝政王鰲拜,三十四年後他未經審判將索額圖投入死獄,六年後簪纓世家索額圖的六個兒子也步父親後塵。康熙的帝王心法為何?如此忘恩負義?
康熙平定西南三藩之亂、收復台灣、清剿西部邊疆準葛爾部,四十多歲時御駕親征,八萬大軍,兵分三路,追捕葛爾丹,而葛爾丹的妻子是康熙的最寵愛的公主格格。康熙善騎射,體力過人,他喜愛耀武揚威,窮兵黷武嗎?
性格多面 聰明絕倫
康熙喜歡以滿文書寫,但內容比江南漢人大儒還要儒家,他的引經據典更為通澈。康熙每三年一次開科取士,網羅漢人菁英為清廷效力,形成滿漢共治的官僚體系。康熙任用西方傳教士為「欽天監」,也參贊地圖製作與工程建築事物。康熙對江南省分格外開恩,輕徭薄賦。在洋人與漢人心中,他胸羅萬有,寬容大度。
看來康熙性格多面,聰明絕倫,要瞭解他的政事武功不能光看表面。史景遷1974年出版的這本書以生花妙筆幫康熙寫自傳,以夫子自道的語氣呈現他的內心世界,史料中的細節在他獨特的敘事手法下活了過來。書分六章:
書分六章探究
第一章,游 (in motion,英文原文更為貼切),自述自幼受騎射訓練,及長喜愛野外游獵,他一生獵虎135頭,狼96,鹿無數難計,打葛爾丹仿若打獵。
第二章,治 (ruling),開篇即說:「生人殺人,乃皇帝權力」。兩句之後,他說「處決之人,死難復生。」故而皇帝須「以刑化德」。到後面,批評漢人儒臣「往往空疏不學,又岸然自負」,也洞識中國各省人士的性格缺陷,皆一針見血。
第三章,思 (thinking),你看到康熙的儒學素養深厚,也懂西學算學,又能於不疑處有疑,學霸無誤!
第四章,壽 (growing old),既講養生,也講年歲對人與政事的影響。
第五章,阿哥 (sons),說皇家的人子人父倫常,如何教育訓練皇子。他對阿哥們說:「春夏之時,孩童戲耍於院中無妨,毋使坐在廊下。」動靜分明,與時推移。
第六章,諭 (valedictory),以帝王口吻為一生行誼總結。
譯者功不可沒
史景遷,用白話英文描摩史料中的康熙;溫洽溢,台灣出身的翻譯家,費心查索,細細推敲英文原文,還原成古代帝王口氣,原作者與翻譯者聯手,讓三百多年前紫禁城裡的這位皇帝栩栩如生,在御書房中低徊淺唱。
讓我們看到聽到這位皇帝的內心懸念與洞識,方寸波濤如何底定萬里江山;這場內心獨白戲,文采斐然,精深博大,風雨如晦,雞鳴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