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88年時,征服台灣的清朝海軍大將、福建人施琅派人前往馬達加斯加;希臘浪人康斯坦丁•法爾康在暹邏宮廷被處死;兩艘小型英國海盜船在澳洲西北沙漠一處嶙峋小海灣下錨,自然學家兼剃頭醫生丹匹爾觀察前來搭訕的土著。
在不同的角落,世界正在交錯,各種人物正跨越巴別塔劃出的鴻溝。
美國南加大歷史學教授魏而思John Wills選擇這一年作為現代世界的破曉:日出東方,從灰藍色的東太平洋出發,乘著貿易風一路向西,照向馬尼拉與日本,照亮北京城西郊牛街的清真寺,帶著歐洲人昨夜星辰的美洲夢,又一路向西。
像詩、像遊記的書
這本書寫得像詩,像遊記,似乎作者手持podcast掃過一個個景點,掃描一個個有名或不是那麼有名的人物在1688年的當下。這是一本堅守「時間切片」的歷史書,把全球浩瀚滔滔的歷史流程精準切片(slicing),只切1688那一年。過盡千帆,取一瓢飲,把現代世界破曉那一年的風光盡收眼底。
在日本,詩人芭蕉遍遊名山大川吟哦俳句;在法國,路易十四治下的大臣正騎馬進入凡爾賽宮旁的森林打獵;英國文人愛寫信,洛克談農耕、說理財,寫進他哲理深奧的書信裡。
世界在歷史中交錯
遙遠東方的澳門小鎮一處教堂中,三位華人在羅文藻主教(中國籍的第一位主教)祝福下成為耶穌會會士;而京城中,康熙皇帝正仔細聆聽京師巡撫于成龍和治黃總督靳輔辯論,他聖躬獨斷,以儒家治國仁愛的原則裁決爭端。
如同拆碎的七寶樓台,繽紛紛呈,用作者自己的話說,本書充滿「巴洛克」風格,建築主體中處處有異文化珍珠的鑲嵌輝映,且鎔鑄出新風格。
這一年,耶穌會士南懷仁過世,新來的五位會士都是法國人,一時之間,地位不明,年底聖誕節的時候,他們被叫到宮廷裡為清皇子解釋天文和曆法,受到信任與重用,甚而以天象為名,協助某派剷除了另派官員,讓他們在大臣間也得到助力,在中國朝廷的坐大,助長了他們對於葡萄牙國王在教會事物上獨大地位的挑戰。
探究歷史,追索當代
「外國人」的介入也發生在別的國度,例如希臘浪人康斯坦丁•法爾康,原本他是英屬東印度公司的通譯,因交好暹邏國王,陰謀引進法國海軍,意圖搶奪荷屬東印度公司的權益,他在外交冒險的鋼纜上沒平衡好,失敗被處死。
這一年,英國陷溺於兩王相爭的亂局中,引發「光榮革命」,開啟了英國的新制度。牛頓韜光養晦,靜候政治風暴過去,低姿態撰寫自己的「數學原理」;洛克流亡到荷蘭。
萊布尼茲新拿到英文版的中國四書介紹,他學孔子去周遊列國,尋訪明君,和各國知識份子討論,探究歷史,追索當代,映照著大清王朝與鄂圖曼帝國的影子,為後來崛起的「日不落」的大不列顛指引出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