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發現你時,是一副令人心碎的景象。
你躺在海水與沙灘之間的那條波浪線上,彷彿被海與灘拉扯著,讓你上不了岸。
你的翅膀呢?你放棄翱翔了嗎?
你送我的那枚奶油摻著淺棕色的貝殼突然消失,翻箱倒櫃都找不著時,我隱隱警覺到,有什麼不幸要發生了。可是,我卻安慰自己那只是巧合,過不久,貝殼又會出現,就像你離開我許多次又回來一樣。
偶像
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像你的警鈴,你爸媽總用我來督促你,「看看人家多用功,第一名耶,你什麼時候才懂得讀書啊!」
在我眼裡,讀書成績好沒什麼了不起,你才是我的偶像,你會的花樣好多好多,尤其是,你縱身躍入海裡的姿態,總讓我羨慕得不得了,我卻連在海面上放手漂浮都不敢。
那時,我知道,不管你游得多遠,乏了,就會回來,就會回到沙灘上堆沙堡、挖螃蟹的我身邊。所以,我從不懷疑你會永遠離開我。
翅膀
進入中學後,我倆的角色丕變,我的成績再也不耀眼,你反倒成為我的救星。當別人嘲笑我,「第一志願又怎麼樣?考試全班倒數。」你卻給我鼓勵,偶而也會勸勸我,「你那麼聰明,如果多用功些,一定比現在棒。」
當我看到大學放榜名單想要結束這些羞辱時,你卻奇妙的出現我面前,然後,帶我去海邊看浪,浪花擊打著海岸,退卻了,卻又再度湧向前,彷彿代替著你跟我說話。在浪濤聲中,你說你的夢想,也鼓勵我實現夢想。那時,我隱約看到你背後的那雙翅膀,開始擔心你將要離去。
貝殼
別的女孩因為你的俊帥、你的獎牌、你的社會地位喜歡你,我跟你的情感卻是自兒時開始的堆積,如海邊礁石岸一般堅硬。但卻在不經意間,割傷了你,也割傷了我,我們都沒有把話挑明的說,又怕掀開底牌覺得尷尬,彼此只好刻意保持著距離。
每次想你的時候,我就會握著你給我的貝殼,聽著貝殼裡的海濤聲,好像你正在跟我說話。但我卻不曉得你的行蹤,或是,你正停留在哪一個港灣?我深信,只要牽掛著你,把你藏在心的最深處,這樣誰都搶不走你。
不曾離開
當你的軀體一半躺臥海裡,一半躺臥沙灘,似乎訴說著你的掙扎,既想隨著海水漂流,卻又忍不住漂回沙灘,是因為沙灘上有我們往昔的足跡,還是你知道我一直在沙灘上等著你?
你沒料到自己會這麼早就離開人世間,或是離開我吧!所以你沒有留下隻字片語,讓我無法從你那兒得到答案。
隨著時間過去,思念你時的傷痛慢慢淡去,變成一種印記,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就如同海洋上翻飛的浪花,蔚藍天空中的朵朵白雲。
我這才明白,你從來不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