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林意玲(台灣醒報社長)
與談人:嚴震生(政大國關中心美歐所研究員)
文字整理:毛上仁
主持人(以下簡稱「問」):最近美國判決有關於傑作蛋糕店(Masterpiece Cakeshop)不願替同志伴侶製作婚禮蛋糕案,一路被告上聯邦最高法院,究竟開蛋糕店的人有沒有權利拒絕幫同志結婚服務,賣他蛋糕,這中間牽涉到商業行為是否涉及歧視或侮辱,如今判決是商店有權拒絕這筆生意。
這件事本來是小事卻鬧那麼大,以至於一路上訴到最高法院,最後最法院判定基督徒老闆勝訴,嚴老師怎麼看?
法官曾通過同性法
嚴震生:這個烘培蛋糕店老闆菲利浦(Jack Phillips)把店名叫做Masterpiece,表示它是傑作,他認為自己是大師、也認為做蛋糕是一個藝術的表達,所以這兩對同志要跟他訂結婚蛋糕時,他說「對不起,我不做同志的結婚蛋糕,但若你們有其他的糕點需要,我可以賣給你。」他還表示可以介紹其他做結婚蛋糕的店給他們,但他們仍很生氣就走了。
結果這案件就告到科羅拉多的民權委員會,後來一路上訴到最高法院。這次最高法院法官很有意思,最後判決他勝訴的甘迺迪大法官,就是幾年前判定同性婚姻合法的法官。
問:那他這樣很公正喔!
嚴震生:對!他那個時候在判定同性戀婚姻合法時,就留了宗教自由這個伏筆,就是如果遇到宗教自由的理由,可能會有一些特殊情況,所以這次他就是用個人宗教信仰,表達自己會因此受到傷害,所以這次最高法院判定他勝訴。
贏的只是個案
不過這次只是針對這個案子贏了,並沒有普遍適用性,不代表其他人都可以用信仰的理由,來拒絕參與或籌備同志婚姻,例如司機,他要載著同性夫妻去度蜜月,他可能說不同意;或是攝影師,他能不能拒絕?甚至布置、花飾、牧師也是一樣的,牧師能不能拒絕幫同性戀證婚?這未來還有很多個案可發展,這次只是單獨一個案子贏了。
這次他為什麼會贏?看到大法官有59頁滿滿的判決書指出,科羅拉多民權委員會告這個老闆最主要的原因,是認為麵包師傅用奇怪的宗教理由、不負責任的歧視同性戀,但這反而是歧視麵包師傅有個人的宗教自由,讓大法官感覺民權委員會也不公平,不尊重個人宗教自由。
尊重個人宗教自由
剛才提到的甘迺迪大法官,上次是5比4通過同志婚姻,他是決定性的一票,所以當時他就寫了多數的意見,這次也是他寫多處意見,但很有意思的是這次比數為7比2,表示自由派裡4個大法官中,就有2個是支持這個案子。
自由派很多時候也尊重宗教自由,雖然他們對宗教自由的立場是,不喜歡政府去干涉或是扶持一個宗教,但是對個人的宗教自由保障、自由行使權力,他們是會保障的,所以過去耶和華見證人會不願意向國旗敬禮,這個也被美國最高法院同意了,因為在信徒心目,中國旗是「偶像」。
但同性戀的團體會擔心,未來會不會很多人都用這種理由,例如租房子的說不租給同性伴侶,那這時怎麼辦?當然這種在公共設施法中是不准的。
表明宗教立場
有些憲法學者就說,未來乾脆在蛋糕店前表明自己宗教信仰,並表示反對同性戀婚姻,那同性戀者就不會去這個無法祝福他們的店消費,雖然你沒說不做,這是一種方式,就是我沒拒絕你,但讓你知道我的宗教立場,那你就不會來找我消費了。
但在今年5月份,在這個判決之前,在奧克拉荷馬州、堪薩斯州2個州,都通過教會的社輔機構可以拒絕同性戀者領養孩子,因為他們是私人機構,他們用宗教理由可以拒絕,目前美國有10個州通過。這未來也是個議題,因為當同性戀無法有孩子而要去領養時,私立的、特別是教會的社輔機構有沒有理由不接受?現在看來美國有10個州可以拒絕,但未來是否會引發爭議還要觀察。
問:謝謝嚴老師分析,同志問題在宗教自由跟人權之間是非常敏感的議題。
未來仍有討論空間
嚴震生:宗教自由是美國憲法保證自由裡第一修正案,五大自由的第一名,所以有人說他有優越性,那宗教自由應該是第一個被保障,所以這個很難說的,可是你說同性戀的婚姻自由可能是隱私,但宗教自由排在第一名,顯然佔有一些優勢。
問:事實上根據民意調查,有百分之72的人認為商家不該拒絕對同性戀提供服務,換言之不管你是什麼性向,商店應該是不需要介入,或是不該有歧視,我想這是大家的共識。
同志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我們應該要尊重,但就這個判決來講,看來最高法院是基於個人信仰的部分來判決,好像也是被接受的。
嚴震生:但這次看來像是一種妥協,一個個案。
問:無論如何,這個問題值得我們深思,究竟我們在個人信仰上,會堅持到什麼樣的程度,跟整個社會上的風氣、需要,有多少妥協跟共識,這是值得我們繼續思考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