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利益》
面對新國族主義:從全球化的好夢中醒來
《經濟學人》和《新左派》、右翼資本家和馬克思主義者絕少同調,但過去數十年有一事並非如此:他們對「大同世界」的共同追求。
大同世界
西方社會因為社稷穩定、極度自滿,便開始透過全球化和多元文化主義來達致此一目標。這也更反映出它們對於「國族主義」作為一種「當代人工建構」、「統治菁英的洗腦物」的鄙夷。
對大同世界的嚮往當然有些是來自古代猶太基督教視野中「和平的國度」,正如哈巴谷書2:14說:「認識耶和華榮耀的知識要充滿遍地,好像水充滿洋海一般。」然後當代的社會主義和激進的自由主義信仰對人類「原罪」影響的深廣認識不深,就不自覺以此打造了在地上建立「大同世界」的計畫。
國族主義復萌
我們看到20世紀上半的兩次世界大戰後,整個思潮開始反省國族主義的禍害;並左右派一起轉入「歐洲一體化」作為未來人類社群的大同計畫。但鮮少被注意到的是「歐盟」如何被一些國家利用來提升自身國家低落的國族認同凝聚、然後等到它高漲到足以跟歐盟對抗時,就揚言反歐、脫歐。
冷戰的東歐國家即是如此(尤其波蘭、匈牙利):加入歐盟和北約,是他們脫俄、建立自身國族認同的辦法,但不是因為他們已準備拋下社會主義擁抱市場經濟與全球化,或讓收容穆斯林難民來轉移他們的族群組成結構。
同時在美國左派存在一種聲音,認為愛國主義(對象是state)與國族主義(對象是nation)不同:這個非民族主義的仁慈美國力量,可以被看作是與全球化的所有積極價值相輔相成的;這種愛國主義再怎麼大力在海外擴張也不為過,因未它為全球帶來美國領導的自由秩序──即福山所說的「歷史的終結與最後一人」。殊不知很多人看這東西叫作美帝和美式國族主義。
美帝與自由秩序
冷戰結束以來,美國對外政策失敗的主要原因之一,是由這種觀念所促成的知識/道德/政治自閉症。更打臉那些說「國族主義是統治菁英的洗腦物」的國關建構主義者的是,全球現在大回歸的國族主義版本都是草根和「反菁英」的,而且恰恰是反這群宣揚美帝自由秩序的華府菁英。
今日的菁英左派持續怪罪右翼國族主義,但觀察中、日、德、法、印,就會知道他們只是想保護自身利益和社稷認同,而遠遠不像過去的帝國主義帶有侵略他國和文化殖民的雄心(也包含當前仍持續揚言封殺俄國和圍堵中國的美帝意識形態)。
未來的有限道路
分析指出,過去西方國家透過資本和工業擴張的摧枯拉朽力量,迫使許多國家急速地拋棄傳統好跟上現代化建國步調,唯一能保障他們在這建國的陣痛過程中社稷不至於崩潰的,就是國族主義的團結愛國心(例如凱末爾、明治天皇帶領的土耳其、日本,還有以三民主義建國的中華民國;反之,無法凝聚這種一致愛國情操的非洲和中東諸國則在現代建國道路上慘跌一跤)。
《國家利益》認為,鑒於亞洲的中印經濟增長、自動化、氣候變遷,西方將再無機會「重回鍍金時代」的充分就業與增長。認清這一點,西方社會就需要仰賴「右翼國族主義」而非「多元文化主義」來改革重組,就像20世紀非歐美社會所走過的建國道路一般。它離大同世界很遠,但它才是沒那麼完美的人性世界此刻當面對的政治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