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時代週報》 Die Zeit
Utopien: Die Suchenacheinerbesseren Welt
當勞拉‧梅舍德在電腦上洋洋灑灑地敲打著「行動清單」時,這位22歲的政治系學生表示,她正在想像一個世界:沒有困乏者、人人有餘裕,可以用在求知、求美之上。她發現世界已經生產過剩,因此全力擁抱共產主義,致力於重新分配。
身在慕尼黑的梅舍德有一群時常辯論著政治理念的朋友,參與公會、性解放社運。她不希望到了50歲時,面對著數以百萬計的氣候難民、變遷的世界,再後悔自己什麼都沒做。
某種程度上,她是對的。從德國的極右派、狂飆的美國、叫戰的俄國、崩解的歐盟、全球金融危機…這世界有太多破口,等著我們去修補。但反過來說,她一開頭的「烏托邦」幻想,豈不是依然天真?
《德國時代週報》不認為如此。德國社會心理學家哈洛德‧韋瑟指出,「現實的改變」往往要透過對未來「理想願景」的信念才能驅動,正如巴黎哲學家皮埃爾‧扎維所言:「所謂的政治現實主義,其實才是不現實的。」就像在「富者愈富」的世界倡導「共產主義」;「不可能性」在極端的兩造間,創造了妥協的空間。
從雅典、哥本哈根、巴塞隆納、萊頓到格羅寧根,如今在歐洲,一群過著無政府般生活的反抗者,決定從都會垃圾桶中抽取剩食與衣服來穿,作為對「消費主義社會」生產過剩、剝削勞工與自然的抗議。這些資本主義下的「魯蛇」們也一起「蝸居」取暖。
在他們理想的無政府世界中,是沒有任何人強制或剝削任何人,但彼此仍有默契。他們以交通規則做實驗:用路人之間不需要交通號誌,而只需要用眼神默契,決定通行順序。
然而,這群歐洲年輕人的綠色烏托邦想像,還有很多聽起來誇張的地方。他們倡議,如果要開始環保愛地球,歐洲人應該要開始放棄過夜生活,養成天黑之後就不開燈、不做事,只聊天的好習慣。
韋瑟計算,北半球必須減少80%的物質生產,才能達到他們口中的「沒有剝削」。但這還是均富的理想國嗎?應該是均貧的地獄吧?
韋瑟分析,激進卻有可能成功的改革,需要三個步驟,且三個步驟都需要強有力的政府而非無政府或小政府才能達到。一是「福利經濟」,亦即,讓企業肩負更多社會責任以及政府福利部門的工作,而政府以減稅回饋他們。
二,是將環境成本反映在市場基價上,也就是不環保的東西必須只能賣貴、不能賣便宜。這也只能透過政府強力介入市場。三是無條件的基本工資。
可以說,解決資源分配的經濟問題,才是烏托邦的最大挑戰;而那些嘗試直達烏托邦的人們,似乎都還有很多經濟學功課要做。
因此對於烏托邦,哲學麥可‧弗塞爾的觀點或許才是對的:烏托邦,一直是一個用來「衡量現實的一把尺」。這把尺真正的功用,是對「現實」提出質疑,要求它為自己的為何如此、為何不能更好地改變自我辯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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