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症 (圖/王正明 文/譚凱聰)

譚凱聰 2015/05/07 09:09 點閱 1550 次

「整棵壞了!」啄木鳥醫生斂起一身白色羽毛,在神木枝幹上悄聲告訴我,彷彿宣佈病患死亡時間。這是繼長老貓頭鷹無藥可救後,白日森林裡又一個絕望的消息。

這棵神木是白日森林百年以來的希望和驕傲,據說當初幼苗從西方渡海而來,在此種下,之後每年向上竄長兩層樓的高度,30年後就搏得神木美譽。當它年近百歲時,已遠超出人們對「樹木」的想像,許多摩天大樓都望塵莫及。我們在人類新聞裡甚至聽過「神木在本世紀內,就能將枝枒伸入太空」這樣的說法。

因此整個森林沒人想過,有一天竟然需要為神木看診。即使近30年裡,神木周邊的植物變得鐵灰而且堅硬,河流染成紅銅色,鳥獸紛紛患病死去,在應變會議中討論成因時,也沒人提起「神木」這兩個字。直到啄木鳥團隊在地圖上劃出受災範圍的圓心,於是終於有了這次工程浩大的看診。

「到底是什麼病?」我問啄木鳥醫生。「神木症!從人類社會那邊的建材傳染到植物身上來。發病的樹木會以為自己不是植物而是鋼鐵,只為增產和攀高而存在,所以整棵瘋長、污染其他植物和動物器官。」

醫生最後想出一招奇策。鳥群們搜集來各種小草的種子,日夜不停地塞進神木的樹洞和枝幹縫隙中。1個月下來,周邊的河流和動植物漸漸恢復正常;第2個月,神木開始停止生長。滿3個月的那天夜裡,我們聽見雷擊般的巨響;神木斷裂成一片片,瓦解成一大堆交疊的木材。白日森林終於失去了神木,卻也換回平靜的生活。

有人問醫生,這方法是怎麼奏效的。醫生笑笑說,只是無數小草在體內生長,讓神木想起了自己原本是一棵小樹的模樣,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