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與樹的故事(余杰)

余杰 / 中國旅美作家 2015/03/12 21:57 點閱 2510 次
一群婀娜多姿的榕樹就是永康街公園的魂。(photo by 本報資料照片)
一群婀娜多姿的榕樹就是永康街公園的魂。(photo by 本報資料照片)

永康街一帶最有特色的景緻,不是一棟棟風韻猶存的日式房舍,而是比房舍還要密集的大樹群落。青田街的老住戶、作家亮軒感嘆說,只要有一棟大樓興建起來,必然有許多大樹會倒下去。這一帶的老院子,每一家最保守地估計,也會有10棵大樹。 後來,每造一棟水泥大樓,至少就有10棵大樹倒下,那麽這些年來倒下的大樹,實在是數不勝數了。也許有些人覺得這一帶的自然景觀還不錯,但「要是體驗過從前在這裡的生活,可能難過得快要哭出來」。

哪裡有樹,哪裡就有歷史,哪裡就有夢想。樹是上帝賜予人類的最好的朋友,可惜總是有那麽一些心思邪惡的人,把樹當作敵人,恨不得砍掉所有的樹,全都蓋上高樓大廈。於是,愛樹的人和仇樹的人常常發生衝突。

例如,松菸公園催生聯盟等護樹團體挺身對抗富可敵國的遠雄財團。在台北大巨蛋建設初期,遠雄將松山菸廠舊址的894棵老樹全部移植,至2014年為止,近5成已確認死亡。然而,急功近利的遠雄董事長趙藤雄悍然表示,這些樹很醜,砍了不可惜。我不禁要反駁他說,每一棵樹都很美,你的貪婪之心才是世界上最醜陋的東西。

永康街有一個小小的公園。我們逛累了,吃飽喝足了,便在公園的長椅上觀看熙來攘往的人群,兒子在一旁玩那百玩不厭的滑滑梯。如果説永康街公園是永康街的肺,那麼一群婀娜多姿的榕樹就是永康街公園的魂。有多少人知道,永康街這群本來要被連根斬斷的榕樹,是被一位20出頭的女大學生陳歆怡和一群媽媽拯救下來的呢?

1995年台北市政府原本要打通從永康街斜出延伸至金華公園的計畫道路,如此一來,將有50多株老樹被迫犧牲,永康公園的綠地將減少5分之2。高高在上的官僚們,心中所想的是看得見的政績,不在乎樹的生死存亡。但是,在永康街居民的心中,這些榕樹不僅是社區的景觀,而且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朋友。

1995年6月初夏的一個午後,住在永康街的陳歆怡順著每天必經之路回家,穿過走了數千次的社區公園。突然,一塊新豎立的告示板讓她目瞪口呆:為了開闢新路,大半的公園將被拆除。她急忙跑至里長處詢問,得到的回答是,新道路的興建計畫早經公告,並無異議,現在決策已定,不可能再改變。

陳歆怡不為所懼,找了一些同學,到公園附近散發傳單,並作街頭演講,希望收集足夠的連署簽名。6天後,這個倉促成立的工作團體,得到500多位居民的連署支持,並在當天召開社區說明會,邀請當時的都市發展局局長張景森與會。經過持續的抗爭,台北市政府放棄了原來的那個推倒公園開闢新路的計畫,榕樹們得以死裏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