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台灣醒報社長林意玲
與談貴賓:作家溫小平
主持人(以下簡稱問):今天我們的節目人物精彩,事情也精彩,邀請到資深作家溫小平女士,跟我們談談他們家三胞胎精彩絕倫、驚險萬狀的故事,先談談最近有沒有出新書呢?
【今年出兩本書】
溫小平:今年出了兩本都是跟癌症有關的,一本是寫給大人看的《遠離恐怖情人--即使癌症傷了身,心也要繼續快樂》,裡面有二十幾個抗癌故事,另外一本是寫給兒童看的,如何面對生命的挫折,寫一個兒童骨癌的故事,書名《天使不回家》。
問:就是Love life那個Dora的故事,謝謝小平姐一直不停的創作,不斷的讓我們看到很多故事,我知道小平姐自己遭遇癌症多年,等於是現身說法,分享親身經歷。
溫小平:對!我前後得了兩個癌症,前後相差二十年,本來認為根本解除警報了
問:那最後一個距離現在多久了?
溫小平:差不多七年了。
問:看小平姐二、三十年得了兩個癌症,照樣健在得了,活的光鮮亮麗,所以即使得癌症也千萬不要以為天降災禍、大禍臨頭,眼前的小平姐在我的面前還是非常開心做一個抗癌勇士。
【遠離恐怖情人】
溫小平:所以我有時候看到報上有些類似的新聞,罹患癌症的家屬難免還是會害怕,有的真的是哭成一團,可是我發現有些也是蠻好的,眼淚擦乾以後就想著到底要怎麼面對。事實上現在很多的檢驗方法,都可以讓我們提早發現,甚至一旦發現罹患以後,都有新的一些藥物可以治療了。
【為三胞胎作見證】
問:今天的主題是要跟大家分享您近一年來,人生中所經歷一個不得了的起伏,您們家誕生了三胞胎,她的媳婦生了三胞胎,這對他們家實在是不得了的衝擊。
在台灣多胞胎的孩子其實是不多,我們在旁邊看一定覺得好棒、好可愛之類的,可是對於家庭的衝擊就太大了。最近小平姐有寫出家裡三胞胎的故事做見證,從剛開始的shock到慢慢從中咀嚼出感恩的滋味,也得到好多朋友給予的祝福,兒子媳婦有喜了,一開始一定是蠻棒的吧?
溫小平:對啊,因為媳婦他們也結婚幾年了,一直很想生孩子,所以當我們在去年底知道她懷孕消息時,剛開始知道是雙胞胎我們覺得也好,一次就解決了以後不用再生了。
問:我聽說雙胞胎很多是吃了排卵藥或人工受孕之類的?
【三倍的負擔】
溫小平:原因很複雜,但因為他家族本來就有雙胞胎因子,可是他也有用一些其他方式,讓他可以著床比較容易,但沒想到是這樣,剛開始醫生說是雙胞胎,都覺得很好、很開心,以家裡人手幫忙照顧還可以,可是沒想到隔了差不多兩個多禮拜,再去做檢查的時候,竟然醫生說還有一個躲在後頭沒看到,結果一聽了之後當天晚上我就發現我媳婦不對勁。
因為現在年輕人都很會上網,他馬上GOOGLE找各種資料,發現網路上充滿了三胞胎的悲觀理論,認為懷了三胞胎孩子危險、媽媽危險,還可能有各種併發症,懷到後期的時候肚子不知道大到什麼程度,所以可能很早期就要開始臥床,因為肚子太大可能會有危險。
除了這些之外,我媳婦也考慮到三胞胎經濟負擔,三倍的尿布、奶粉,那很恐怖的,而且長大後還有三倍的教育費,這些都很可怕的,都在同一時間就付出去,如果孩子是間隔出生的不會一下子負擔這麼重。
問:從外人聽起來會覺得不錯啊一次解決,可是在當事人的心目中真的會害怕,最主要是有妊娠的危險,三胞胎是有危險度的。
【醫生無權決定生死】
溫小平:對啊,每個人會有不同的想法,最後一定是我媳婦兒子自己討論商量,可是我一開始就表明我的態度,不管你們最後的決定是什麼,你不要擔心三胞胎我們做公婆的沒辦法照顧,不管你做任何決定,我們都是全力支持。
另一方面我們也覺得生命是來自上帝的賞賜,我們不應該用人為的方式決定這個孩子的生命。因為一開始去看醫生的時候,每個都告訴你三胞胎要「減胎」,他根本沒有跟你討論,這個醫生已經變成職業性的反應,他已經沒有想到生命問題了,對我們來講那也是一個生命,我們怎麼有權利決定他們要活還是不活。
問:因為你們一家都是基督徒,基於敬畏生命的立場,我們不能做任何人工的方式,滿足我們自己的期待。
媳婦發現懷了三胞胎,本來是雙胞胎還很高興,到了三胞胎就有點壓力,因為危險性增加很多,當您們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是不是請教很多醫生?
溫小平:對,我們看了住家附近第一個醫生,他一聽到三胞胎,也不敢說他不敢接生,因為他最多只接過雙胞胎,言下之意就是他可能沒辦法處理,所以後來就輾轉介紹到了台北市中心一家非常大的教學醫院。
結果沒想到還沒坐到椅子上,醫生就說三胞胎當然要減胎,他覺得很危險,因為媳婦懷的一個是單胞胎,一個是雙胞胎,那時候都不知道性別,醫生就建議減胎要按照位子剪掉最下面兩個,也就是減掉雙胞胎,留單胞胎,如果留單胞胎就要做羊膜穿刺來確認是否健康。可是我們覺得三胞胎一下子就減掉兩個,我兒子媳婦也無法接受,掙扎到後來決定減掉單胞胎,可是醫生覺得這樣有相當的難度。
問:這段時間不管要減誰都很煎熬喔?
【為孩子請命】
溫小平:我兒子媳婦幾乎都要吵架了,因為我兒子不贊成減胎,他覺得這都是上帝賜與的生命,可是後來看到我媳婦都快崩潰了,因為媳婦也有危險,到時候可能腎臟病、尿毒症,而且是她要承受重量,最後肚子不知道會大到什麼程度,所以兒子最後就尊重媳婦的決定。可是我到最後都還是想要爭取,希望這三個孩子都留下來。
因為醫生說她可能懷孕到二十幾周的時候,小孩會自然產生淘汰,可能不健康、互相排斥,甚至於雙胞胎會有輸血症候群。我覺得自然淘汰不是我們動手的,心裡比較平安一點,可是到最後變成我跟兒子也快吵架了,後來我決定交由上帝決定。
問:而且孩子越來越大也來不及減了?
【學會交託】
溫小平:對,醫生說要在懷孕幾周內做決定,所以到原來預定減胎的那天,中午前我們先掛了另一家醫院,是朋友特別介紹的,這個女醫生非常年輕,當我們一坐下,她講的話竟然跟之前所有醫生都不一樣,她告訴我們三胞胎可能會有哪些風險,可是也可能平安度過,但不管決定是什麼,她一定全力幫助把孩子生下來。
我們一聽這說法跟過去醫生完全不一樣,不但全力保三胞胎還保媽媽,可是我媳婦還是很害怕三胞胎的問題,我覺得上帝出招真的是我們永遠想不到的,因為那天檢查完原本就要去下午那個醫院做減胎的,可是在這時候媳婦突然不舒服,整個人快暈倒,臉色發白,醫生說要趕快住院,住了院,本來下午減胎的事就被擋掉了。
當場醫生就做了一些安胎處置,後來中間經過很多歷程,因為我媳婦還是沒有辦法點頭,可是很多次每當她要做這個決定,就發生很多事情一直擋掉,一直到最後醫生告訴他明天是最後deadline,如果要減胎明天就一定要做決定,再不做孩子太大就不能做了,最後我媳婦還是沒有點頭,我們全部人只好禱告。
很奇妙的,就在那天早上她竟然自己就跟醫生講她決定要生下來了,我們就很好奇她到底怎麼轉彎的,怎麼做這個決定,她說那天早上她自己禱告,決定說要全部交給上帝。
所以在那時候她就學會一個交託的功課,在還沒決定前,她那一個多月幾乎臉上是沒有笑容的,可是一旦她做了這個決定,那天開始臉上就有笑容了。
問:後來呢?
【惡婆婆陪媳婦】
溫小平:整個懷孕過程都還算蠻順利的,可是我媳婦懷孕到差不多三個月的時候,醫生建議她工作暫時請假,大概接近四個月的時候就住院安胎,因為醫生覺得她這樣很危險,在醫院隨時有狀況醫生可以立刻處理,所以大概今年五月開始我就等於陪著媳婦在醫院安胎了。
問:我想不到這個家庭經歷了很多翻天覆地的掙扎、眼淚、吵架及禱告,聽起來可以想像到這個家庭是怎麼熬過來,我們外人實在無足以道也,所以在這段安胎時間你幾乎每天都去陪?
溫小平:對,幾乎每天都去,跟兒子輪流,可是晚上都是我睡在那裏,一方面是照顧肚子愈來愈大的她,另一方面我雖然一把年紀了,還很習慣睡窄小的陪病床。
我記得那時候我朋友還跟我開玩笑說,「溫姐,看不出來耶!我們都以為你是個惡婆婆,竟然可以為了媳婦這樣。」幸好我陪伴她,因為後來發生了一些突然的變化,懷孕的過程就出了一些狀況。
【輸血症候群考驗】
問:這段時間,您還演講、稿約、廣播節目工作進行中?
溫小平:對。醫生講過,3胞胎生出來一定會比較小,只要能熬過28週,醫院的經驗絕對有能力救起來。可是沒想到才24週,我們最怕的狀況出現了。雙胞胎姊妹中,一個羊水愈來愈少,沒有營養,另一個羊水則過多。兩個都有危險性,一個因為心臟過度使用,最後心臟衰竭,另外一個因為沒有營養,恐怕會整個乾枯掉。所以一發生這個狀況,醫生說,如果是一般雙胞胎,他們可以立刻紮起來讓血過不去,但因為是3胞胎,動了這兩個又會影響另外一個健康的單胞胎。
兩姊妹比較小的一個一直在萎縮,醫生認為是毫無希望了,希望姊姊雖然羊水過多,至少不要腦水腫。那時候我們心裡最壞的打算是留下單胞胎的弟弟,另外兩個姐姐、妹妹可能都會犧牲掉。那時候很掙扎,我們請教會特別為我們禱告。我本來覺得自己是很有信心的,那時候也覺得自己信心軟弱。
【神沒有放棄】
我說,神啊!妹妹救不起來,希望至少可以救姊姊。可是不曉得為什麼,我晚上在醫院走廊這麼禱告時,就聽到有個聲音說:我都沒有放棄,妳怎麼就放棄了!那個感覺就是,上帝從來沒有放棄這3個孩子,為什麼我們禱告就已經說決定要放棄1個。那種狀況之下,我就繼續禱告,我說:神啊,求祢給我們奇蹟,讓我們看到奇蹟。
後來真的很奇妙,姊姊的生命指數已經到正常值下面,很可能也是沒有希望了,可是卻一直沒有出現腦水腫?醫師說如果這樣,我們可以救救看,也許兩個都可以救得起來。所以後來一直熬,直到懷孕近7個月,突然我媳婦肚子痛得很嚴重,醫生臨時決定不得不讓她剖腹生。
問: 3個寶貝裡最小的羊水沒有了,後來怎麼辦?
溫小平:她就是沒有羊水啊,一直在乾枯狀態。本來6百多克一直縮到4百多克。
問:就這樣一直活到7個月大?
溫小平:對、很奇妙。醫生每天早上都在量心跳,我們都很緊張,很怕萬一聽到其中一個沒心跳,那就要趕快生產,以免影響其他的孩子。那個過程很起伏、煎熬。每天量都很怕聽不到心跳,因為妹妹整個萎縮掉了,照超音波根本看不到。
一直撐到27週,媳婦肚子痛到受不了,本來希望讓弟弟再長大一點,比較安全。可是後來沒辦法,只好生下來,3個小孩分別是898克、685克、456克,體型非常小。
【以愛為兄姊撐下去】
問:這故事已經到達臨界點,請老師趕快接下去講。
溫小平:後來醫生本要我們簽署放棄急救,因為姊姊妹妹看起來都滿危險。可是我們決定為她們爭取一個機會,既然都忍到現在,我們就讓她們試一下,看她們生出來狀況如何。後來連醫生都覺得很奇妙。他先救姐姐,因為覺得姐姐還有點希望,第二個生弟弟,弟弟是完全健康的,第三個才把妹妹生出來。
結果只有弟弟出來有哭聲,姐姐妹妹都沒有哭聲、沒有心跳,沒想到經過急救、強心針,3個都救起來了。醫師也沒想到3個狀況都不錯,尤其是妹妹,整個都壓到扁掉了,沒想到3個裡面她竟然是最活潑的。後來我們給她取名以愛,覺得她太有愛心了,為了哥哥姐姐,很努力地忍下來。在沒有羊水的狀況下存活,醫生說是根本不可能存活的,結果竟然還是活著出生了。
雖然後來以愛還是因為太小,出生第15天還是回到天家去了、回到上帝那裡去。可是醫生都說她的生命力真是非常強,竟然還可以活了15天,他覺得陪哥哥、姐姐生出來,本來應該在肚子裡就沒有生命了。更奇妙的是那個姊姊,本來醫生也認為是沒希望的,她的羊水過多、心臟瓣膜過後,就是不斷壓縮、使用過度。但最後經醫生急救,600多克也是救起來了。
她經過了很多手術,脊椎穿刺什麼的,就是救起來了。目前是姐姐和弟弟兩個人狀況都非常好。
問:老大是以琳、老二是以勒,現在已經是5個多月,現在體重如何?
溫小平:弟弟目前是4千8百克,姐姐是3千8百克,醫生說算是跟上進度了、狀況不錯了。
問:現在回想,小寶妹以愛等於是在媽媽肚子裡撐著,雖然已經沒有羊水好幾個月,就撐著這口氣不讓自己死在媽媽肚子裡,一直陪伴哥哥姐姐生出來,直到出生15天才離開。回過頭來看整個故事會發現是個愛的故事,也可以說是全家掙扎的故事,你們本來想用減胎的方法減少一個,可是最後上帝的旨意保全3個baby在肚子裡都很平安,一直到生出來,最後還是剩下2個給他們。
溫小平:對,而且這2個是我們自己選不到的,為什麼?因為是單胞胎留下來,以及雙胞胎其中之一活下來;如果我們自己選的話,不是單胞胎沒了,就是雙胞胎沒了。可是上帝的美意是完全不一樣的,我覺得真的很奇妙,等於是以愛撐在那裏,讓哥哥姐姐能夠順利出生。真的是成就了一件美事。
問:這故事其實還在發展中,大家有興趣可以上溫小平老師的臉書、粉絲團,去看看她PO的照片,每隔一段時間就能看到小baby新的照片,還有設計對白,很可愛的以琳跟以勒的故事。
溫小平:我覺得生命充滿無窮的力量,我們不要小看生命。當我看到一個小黑豆般的胚胎,到現在長成這麼大,這一路真的非常感謝上帝的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