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覺得監聽沒什麼。這些人認為「只要你沒在隱瞞什麼,就不用害怕」。這不過是一個幻覺。監聽是很嚴重的傷害。監聽傷害每一個人。設想今天政府為了防制自殺,就針對全台上下每一張床架設監視器。我不清楚這時還有多少人能堅稱「我在床上沒什麼違法,所以不介意被看一下。」
當然有些人,像馬總統這種法學博士,就會說「沒有違法,就不用擔心監聽」。這種「沒在隱瞞論證」的狡猾版本,宣稱監聽不過是政府「合法」打擊「非法」的最後手段,進一步主張一般奉公守法的市井小民不會受到公權力的干涉,所以根本就不用擔心。這其實是選擇性忽略監聽對社會造成的傷害。
國際知名的隱私法專家沙勒夫(Daniel J. Solove)指出政府侵害隱私其實會帶來結構性的傷害:允許監控會讓過大的權力集中於少數政府官員手中,而且不受任何人監督制衡,而形成嚴重的權力不對等。
行使監聽的權力之所以無法受到任何監督,在於政府侵犯個人隱私,同時卻又會高舉「隱私」的保護傘,告訴想要監督政府的人說「政府監聽的內容涉及他人隱私,所以只有政府可以看」。
如此一來,除非有人說溜嘴或爆料,不然全民根本無從得知政府是否有浮濫監聽。遭到特偵組監聽的高檢署檢察官林秀濤至今尚未收到監聽票,就是權力不對等的最佳寫照。對立法院全面性的監聽,更是一句「完全沒有任何通話內容」就讓人民無從查證、無從監督。
更可怕的,就是正好因為監聽行為不受監督制衡,全民無從制止政府將監聽內容挪做他用,甚至是被政府官員拿來當作打壓異己、進行政治鬥爭或追求個人利益的工具。
或許馬總統認為自己是古代的聖王再臨,不會濫用權力。但是從檢察總長黃世銘向馬總統報告一次不夠,還要報告第二次,就證明人在擁有過大權力的時候,就是會禁不起誘惑,開始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
就算沒在隱瞞什麼,人民還是要怕。我們不喜歡沒事「給別人看一下」。而更重要地,我們必須防止過大的權力,在毫無監督制衡的機制下,落入少數人手中。我們必須戒慎恐懼、時時提高警覺,正是因為政府濫權是結構性的傷害,而在結構性的傷害中,無人得以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