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旭岑談音樂》在東京街頭聽艾靈頓公爵

蕭旭岑 2023/05/15 11:29 點閱 3012 次
艾靈頓公爵影響了整個爵士樂的發展(作者提供)
艾靈頓公爵影響了整個爵士樂的發展(作者提供)

全世界聆聽爵士樂最自然、舒服的城市在那裡?對我來說,也許除了爵士樂人文薈萃的美國紐約,或者爵士樂發源地的新奧爾良(New Orleans)之外,我會認為是在日本的東京。

爵士樂在日本生根

我最近有機會漫步日本江戶時代「下町」的淺草,走在仲見世通和傳法院通之間,許多古老店家,不管是賣燒肉,賣鰻魚飯,賣天麩羅,都會傳出強勁蒼鬱的音樂聲,那通常是爵士樂,而且是大樂團(big band)的爵士樂。

爵士樂已經跟日本人融合在一起,甚至徹底「在地化」,你能深刻體會日本人對爵士樂的真正熱愛。從傳統咖啡店到吃串燒的居酒屋,你都可以聽到最純正的大樂團時期爵士樂,尤其是艾靈頓公爵(Duke Ellington)領導的大樂隊。

艾靈頓公爵的時代

說到艾靈頓公爵在爵士樂史的地位,就有如備受敬重的紐約洋基隊一壘手路・賈瑞格(Louis Gehrig)在美國職棒大聯盟的歷史一樣。簡單說,就像Louis Gehrig已經變成大聯盟的代名詞,艾靈頓公爵也早已變成美國爵士樂的代名詞。

艾靈頓公爵原名愛德華・甘乃迪・艾靈頓(Edward Kennedy Ellington),1899年生於華盛頓特區一個富裕的中產階級家庭。公爵(Duke)是童年朋友給他取的綽號,他成名後人們還是這樣稱呼他。

艾靈頓公爵7歲開始彈奏鋼琴,少年時期正是散拍樂(Ragtime)盛行的時代,這種節奏明確、富有活力的音樂,深深影響了他往後的創作。很快地,艾靈頓公爵籌組了自己的大樂隊,而且開始努力創作與演奏。他是苦幹實幹型的人,花了超過五十年的時間,寫了無數經典名曲、為電影製作配樂,以及領導樂隊多次世界巡演。

將爵士樂發揚光大

在艾靈頓公爵之前,歐美的音樂評論家從未認真看待爵士樂,不是戴著有色眼鏡,認為爵士樂不過是小眾音樂,或者提供大眾放鬆的靡靡之音,但是艾靈頓公爵改變了這一切:他帶領樂隊從紐約哈林區的「棉花俱樂部」登上卡內基廳,並以嚴謹的態度與日增的影響力,讓樂評界徹底翻轉刻板印象,還因此獲得普立茲獎。

可以這麼說,沒有艾靈頓公爵,爵士樂的面貌現在可能大不相同,而他在音樂藝術上的成就,更讓後輩沒有話說。據說囂張慣了的爵士小號大師邁爾斯・戴維斯(Miles Davis),曾經很難得地對艾靈頓公爵表達他的崇敬:「我們應該找一天,把所有爵士樂手集合在一起,然後每個人排隊向艾靈頓公爵說一聲:謝謝!」

最純正的爵士樂

對我而言,艾靈頓公爵的音樂,是最純正的爵士樂,你一聽就會理解「啊,原來這就是爵士樂啊!」而且「放諸四海皆準」,就像你漫步古老的日本淺草商家,也會聽到他的音樂一樣。我認為艾靈頓公爵的音樂穿透了時空,有種稀有的「普世感」,值得所有愛樂人聆聽。

此外,艾靈頓公爵對我而言,也有小小的意義,他辭世後一天,我才降生在這世界上。某種程度上,他的音樂對我有「承先啟後」的特殊感,也因此我熱愛公爵寫的音樂,每一首他寫的經典如〈In A Sentimental Mood〉、〈Mood Indigo〉、〈Sophisticated Lady〉、〈Solitude〉等,都是我終身愛曲。

不過現在我想推薦的公爵錄音,反而不是大樂隊時期,而是他回歸純粹鋼琴家本色,在1966到1970的鋼琴三重奏錄音。

不同於許多爵士鋼琴家同行,公爵的琴音硬質純粹,一曲〈Looking Glass〉,跌宕動人,讓人讚嘆:這真是最純正的爵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