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巷子口有一個紅豆餅的小攤，老闆是位頭髮花白的中年男性，我常常經過，偶爾會買兩個，通常是一甜一鹹，芋頭餡和蘿蔔絲餡的。
這位老闆總是捧著一本書坐在攤子後面讀著，有客人詢問，他才起身處理，頗有一點無為而治的味道。我注意到攤子旁掛著一個十字架，我想他應該是基督徒。
今天路過時我遞出名片，告訴他我在佳音電台主持一個跟中高齡有關的節目，問他願不願意接受採訪，談談賣紅豆餅的甘苦經驗。
「哈！我只做到今天，結束營業了啦！」這位中年男性笑了笑。
「為什麼呢？」
「疫情來，我已經撐夠久了，實在太困難了。」
於是我就跟這位老闆閒聊起來。51 年次的他，之前做生意，因為生病休息了三年，病好後發現回不去了，因為客戶都到大陸去了。
為了生活，他開始嘗試各種小買賣，去學做吃的，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機會。紅豆餅已經賣了8年，附近的安親班、兒童英語班、音樂班是主要的客戶，「他們一次買得比較多」，算是穩定的銷售對象。
但疫情來了，這些補習班、課輔班陸續停止實體課程，「所以後來只剩下路過的客人」。這位紅豆餅老闆說，以前路過的客人一次會買十來個、甚至二十來個，回家或到辦公室分給大家吃，現在路過的客人只買一、兩個，自己吃吃就算了；儘管他後來推出「買五送一」的優惠，但效果似乎也很有限。
「所以景氣好壞，我們這種小攤販，感受最直接。」他說，「紅豆餅不吃也不會怎樣。」經濟狀況不好，「現在大家就省起來不買了。」我問老闆，不賣紅豆餅，要去做什麼呢？他說，有人找他去開卡車，「領人家薪水比較單純啦！」
「以前開過嗎？」
「沒有。」
「61 歲才開始開卡車，這…」
「總是要生活啊！」他又笑笑。
我們互道一聲「願上帝祝福你」，然後揮手道別。
這位總是手捧一本書賣紅豆餅的老闆，開卡車會是什麼模樣，我還真有點難以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