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媒皆醉我獨「醒」,醒報勇敢孤獨的走了十三年,一步一腳印,「登耶和華的山,奔雅各神的殿」,為台灣新聞傳播在暗夜留一縷幽光。
我與意玲緣份很深。我一生奉獻媒體,意玲與我於民國七十六年服務同一媒體時相識相知,相濡以沫而交同莫逆,甚至到邀請我到福音媒體共事;我一生奉獻新聞教育,民國八十三年意玲請我接下她的大學課程,開始我在新聞教育服務至今從未中斷,我們常常互相代課。
所以今天不只是賀醒報周年慶,也想以資深媒體人與新聞教育者身份談談當前的媒體環境,行行辛酸淚、字字疾痛首。
媒體墮落不見提「醒」
美國哈佛大學教授勞倫茲在所著「文明人的八大危機」一書,警告新聞界「資訊泛濫」是現代社會的重大危機。美國學界已有人將電視稱為「插電的毒品」,日本更出版一本書叫「新聞亡國論」,痛陳日本新聞界的不負責。至少美日已知媒體的墮落而有覺醒的聲音,台灣的媒體完全失去覺「醒」的力量,更不見提「醒」的聲音。
媒體本應是社會的中流砥柱,本應獨立於政治版塊,站在政治光譜中間,但是台灣部分媒體自毀第四權長城,挺不住脊椎彎了腰,向特定陣營傾斜,淪為政黨的傳聲筒或政治工具,向權力屈膝、向民粹諂媚、向政黨靠攏。於是,媒體從報導者搖身一變成為操縱議題者,媒體從旁觀者搖身一變成為參與者,媒體本身投入政治對決中,操控各種尖銳的政治議題。
唯恐天下不亂
更進一步,媒體推波助瀾、搧風點火、以唯恐天下不亂的手法,刺激社會對立情緒益發嚴重、政黨惡鬥更形激烈、朝野矛盾加厚加深、多方人馬陷入激情,使得社會陷入狂亂、焦躁、疑惑、憂慮的集體情緒下,導致社會、族群的分裂與撕扯。
我們的媒體除了政治喧嘩之外,第二喧囂的就是社會新聞。廿一世紀是一個追求聲色感官的時代,一個心靈浮淺的時代,人心噪動難安息,於是沈迷目眩神移的聲色中,放浪形骸,在感官的曠野迷途,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媒體就在其中扮演了推波助瀾的角色。煽情血腥、誇大犯罪、渲染色情、追逐八卦、侵犯隱私、扭曲真相,說穿了,就在提供刺激,加入聲色感官的行列。
「醒」報樹立標竿
這就是今天「醒」報存在的價值與意義,它樹立了一個標竿,一個典範,希望台灣媒體覺「醒」,善盡提「醒」功能。
多年前紐約時報董事長兼發行人沙茲伯格(ARTHUR SULZBERGER JR.)訪台,以「全球化趨勢下的媒體角色」為題發表演說,沙茲伯格在說媒體是永遠的反對黨,永遠站在掌權者的對立面,如果媒體與掌權者站在同一陣線,這是媒體的死亡。
他說媒體應該要質疑權威,要超越權威告訴我們的訊息。沙茲伯格所謂的權威,其中之一就是政治人物,所以「媒體是政治人物的一面鏡子」。沙茲伯格是民主黨員,更是民主黨的金主,是自由派的基本教義族,但是他們在民主黨當政時,監督批評仍不遺餘力。
守住一縷幽光
意玲就是沙茲伯格理念的實踐者,而且她比沙茲伯格身影還偉岸。因為紐約時報做為世界第一的報紙,講起冠冕堂皇的話很容易。醒報財務困窘、人手不足、地方狹小,卻能堅持原則、堅守正派、堅信風骨、堅貞理想,傳達真善美、信望愛的佳音,在媒體黑暗中守住一縷幽光,不哀怨不放棄,這真的很不容易。
我覺得醒報真正做為社會標竿與典範的,在於醒報工作人員,他們黨派不同、省籍不同、意識形態不同、價值取向不同,甚至他們領導階層的政治認知也有重大差異,但是他們卻能夠提供不偏不倚、中道客觀,小而美的報紙,這才是了不起的地方,是台灣需要學習的地方。
為什麼醒報能夠做到?因為醒報辦報將個人的私心放兩邊,將新聞原則與上帝放中間。
為主喉舌、為主發聲
意玲一生堅守新聞原則、只問事實真相、不論黨派省籍。只問對錯是非、不問意識形態。
更重要的是擔任上帝的代言人,為主喉舌、為主發聲,永遠成為上帝恩典的留聲機,所以或順或逆,或豐或儉,都不哀怨、遑論放棄。
最近這兩天米其林給星星又上了重要版面,我一直期盼媒體也能有米其林式的星星。立法委員都有評鑑,旅館也有星星,優良產品有「正字標誌」,媒體為何不能?由極具公信力的人士,類似如洪蘭、李家同、施振榮、高希均等、以及幾位年輕人的代表,來替媒體打分數,讓優質媒體站出來,讓不良媒體無所遁形,讓媒體知所警惕,讓媒體不敢為所欲為。
以這篇文章為醒報十三周年賀,也為醒報留下一頁見証。(作者為康寧大學副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