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天使摔跤:尋找愛迪生,重新定義自己》

醒報編輯 2021/05/10 07:49 點閱 18235 次

從一位不尋常讀者委託的科普旅行開始,邱一新追尋那些用科學改變世界的人;也追尋那些用生命改造心靈的人。他把這些人的心理圖景和自己的生命體驗結合,昇華成另一種「地景」,再從中找到屬於自己的「詩和遠方」。

書名《與天使摔跤》典出於《聖經.創世記》,形容與天使近身博鬥,即便傷痕累累,卻都是祝福的歷程。對照邱一新在這趟旅行中的各種觀察與反思,也像是一次與天使摔跤的過程,表面上看似在尋找愛迪生,但實際上卻是在重新定義自己。

如果你熱愛閱讀,你翻開的將不只是一本書而已;如果你是管理者,這本書將帶給你創新的管理思維;如果你是創業者,這本書將告訴你那些成功與失敗背後的邏輯。如果你就是你,這本書告訴你的是一個追尋自己的故事。

不尋常的委託者

在《尋找台灣特有種旅行》此書編輯期間,有位李女士想委託人生書的作者帶她完成一個人生夢想:前往美國追尋愛迪生。

此事自然引起我的好奇,在出版社安排下與這位「愛迪生迷」見面了,才知她希望趁還走得動時,探訪愛迪生的生平重要里程碑。是的,旅行要及時,本想推托給旅行社──不知何時,旅遊已成為退休與老化過程的一部分(我的偏見),但她不以為然。的確,對於一個曾走過二十多國的跟團者而言,取得旅行自由是一種嚮往。

愛迪生迷做過功課,知道我曾就讀紐澤西理工學院(NJIT),而愛迪生先後兩個「發明工廠」都在紐澤西;同時,她也贈我一枚愛迪生紀念郵票和一片描述青年愛迪生的傳記電影《Edison the Man》(1940)作為見面禮,還提到收藏了二十多部愛迪生留聲機,可見是個不尋常的讀者啊。

以大事記方式追尋

當被迫離開曾經努力付出的工作後,傷心迷惘的我正渴望一次「治癒旅行」,忘卻世道之不堪,便啟動追尋愛迪生的考量:一面閱讀資料,一面想像他的童年、少年、就業、創業、結婚、重大發明等各個時期形象,試著排列各種可行性,最後決定以「大事記」方式追尋。

因為愛迪生年少離家,移動頻繁,許多故事因年代久遠而隱晦不明,須像考古般挖掘許多資料再比對古今圖資,例如年少時把地窖充當實驗室的休倫港(Port Huron)老家、年輕時在紐瓦克(Newark)創業的電報機製造廠。

但這樣的「考古旅行」就無趣了,面對冰冷無趣的遺址遺跡遺物,我更想追尋愛迪生如何與創意相遇,也想刺探他的價值觀、家庭生活和商業模式,與他人的競合關係,再對照到今天,我驚訝地發現,許多中小企業創業者皆有重蹈覆轍的慣性。

工作的意義

創業者若要跳脫這種歷史輪迴,恐怕要拉大視野,在百年企業前提下去思考,找到一種方式重新想像自己的事業。譬似做麵包,不只是做麵包,還要有意義地做麵包,讓麵包成為知識文化的載體,不就成了「媒體」嗎?

如此便可以將麵包師傅重新定義為「文化的傳遞者」──過去我們將世界的麵包文化帶到台灣來,未來我們要將台灣的麵包文化帶到全世界,再以「世界麵包之都」作為願景,工作的意義就出來了。

在上述邏輯之下,許多工作都可以重新被想像和定義;旅行亦然,不只是風景觀光,更是「觀國之光」,若進一步推敲「為什麼」,旅程便會形成一種我所謂的「思辨旅行」,一場不停尋找「為什麼」的旅行,一場與「為什麼」搏鬥的奧德賽之旅。

知識體系值得探索

這種推理小說式的智力旅行,具有化腐朽為神奇的魔力,不在乎何地何景、有無觀光標籤,取而代之的是叩問、反覆思索與意義的尋索,旅行視野更加開闊。畢竟在今日的意義世界,眼睛所見「風景」無論是自然或人造皆是冰山一角,水面下其實有更龐大的冰體、複雜的知識體系值得探索。

譬似「為什麼發明這件東西?」我總是這樣叩問發明與社會的關係,若能找到「愛迪生的為什麼」,觀看愛迪生的發明便會真實而有趣多了。

以電燈的「發明」為例,對世界最大的影響不是電燈本身,而是電力系統的布建,這才是愛迪生偉大之處,促使世界進入電氣時代,啟動許多新技術被發展出來,提升整個社會的生產效率,卻打破日落而息的常規,讓夜間工作成為常態。

再進一步思索,電氣的普及也促使許多電器的發明,減少了家務勞動,解放了婦女時間,讓女性對男性壟斷的世界有更多參與,促成兩性平權的大躍進。

思辨之旅

若能這樣糾纏一個地方,反覆思索一件事物的來歷與轉折,把發明變成了人類文明發展進程的一道道「風景」,便能浮現新技術背後的時代風貌和發明家的心理圖景──他們如何觀察社會需求、如何面對挑戰、又如何開創自己的發明世界。

這場思辨過程,最終把發明家的心理圖景和自己的生命體驗結合,昇華成另一種「地景」,再從中找到屬於自己的「詩和遠方」。本書想邀請讀者試試這種旅行方法。

不同於以往,這次是「有任務的旅行」,也是「科普旅行」,於我個人更是「尋找意義的旅行」──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把某些改變視為「讓生命騰出空間接受更多體驗」的一個人生難得機會,就要使這些令人不安的改變變得有意義,職場挫敗就成了一種祝福。

2014年4月,我接受委託,啟程赴美。我絕沒料到,一本書竟牽引了一次「不尋常的旅行」,不禁產生一種莫名的感動:文學不是全然無用的!

有意義的人生

追尋愛迪生途中,資訊不停湧入,常常因為某個線索、某個逸想就走上「岔路」,不過,仍大致與發明主題相關,例如摩斯電報實驗基地、萊特兄弟飛行場,或是梅爾維爾寫作《白鯨記》的故居。

這些人都具有塑造意義的能力,啟發了我更大的人生視角:在人生下半場,要從追求職場成功轉向追求價值與意義;旅行亦然──人生苦短,應該追求有意義的旅行。

但稍稍遺憾的是,委託者心中只有愛迪生這個迫切的摯愛,以致與許多美國文化經驗失之交臂。

旅行就是這麼一回事,當內心有強烈的主題預設,便會形同框架,妨礙我們的視野,但你可能會質疑,旅行豈可沒有主題、沒有目的地?真正的旅人多半不會按表操課,因為他為出發而出發,不在乎去過哪裡。這是旅行觀念與旅行理由不同所致,沒有孰高孰低,只有結果迥異的視野和體驗而已。

獨自旅行猶如書寫

以《郵差》為聶魯達錄製小島的聲音為例,同一位郵差,因受過大詩人的薰陶,洞察力取代了視力,熟悉不過的小島便有了迥異的視野,生活經歷變成了「風景」,若再將之隱藏在一個個「隱喻」之中,便是大詩人所謂的「詩」了。在這樣的詩意中旅行,真美。

翌年我再度赴美,一個人,用我的思辨旅行重新走一次,順便追尋之前遺漏的題材,比如愛迪生的偉大母親、讓愛迪生灰頭土臉的光電奇才特斯拉,以及錯身而過的一些小遺憾──以紐約為例,踏查「李鴻章樹」、巴布.狄倫唱片封套場景等。獨自旅行猶如書寫,讓人視野更加清晰。

人生多數時候只能先跳下去,奇蹟才會發生,就像高空彈跳的信心,只管跳,閉著眼睛也行,不要想太多。點撥,是一種不同視角、不同思路的提供,也是本書想要呈現的價值。

在職場多年,從基層到決策者,我對自己的定位,不是指使別人做事,而是幫助大家做更好的決定,找到工作的意義,雖然工作就像推「薛西弗斯之石」上山,但我們可以使過程變得有意義。

命運由選擇造就

於是,我鼓起勇氣進入烘焙業。「林子裡有兩條分歧的路,我選擇了人煙稀少的一條……」這是美國詩人佛洛斯特寫的〈未行之路〉(The Road Not Taken),我的解讀是:人生的命運都是「選擇」造成的。

但此行,到最後,竟是踏上通往神祕奧妙的「第三極」──自己內心深處的「地心探險記」。所以,本書也是一位旅行者的群體記憶和個體記憶的結合。記得行程結束那一晚,站在鱈魚角(Cape Cod)仰望星空,突然浮現王爾德名言:「我們都在陰溝裡,但有些人仰望星空。」

靈魂拍掌而歌

感謝上帝的保守,一路走來或可用一個難以定義卻意味深長的字來形容:「Serendipity」,此字源自英國作家華爾波(H. Walpole)在某個機緣意外買到一幅渴盼的肖像畫,接著又意外邂逅期待的裱框、徽飾,接二連三的意外與驚喜讓他聯想到波斯傳說《錫蘭三王子遊記》。

為了強調這種「錫蘭式際遇」,華爾波在字尾加上ity,擴充涵義為「偶然發現驚喜的能力」(偶發力)。如今,此字常用於科學的突破、感情的奇緣……更多發生在日常,如同李女士讀到我的書,如同留聲機的發明,如同「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如今老之將至,不免心生詩人葉慈:「That is no country for old men.」之嘆,老人「不過是一件廢物/一件破衣掛在木杖上」,能做的就是「靈魂拍掌而歌,愈歌愈激楚」,是的,本書就是一位老派旅人的靈魂拍掌而歌。

我一向視「不尋常的旅行」為救贖與重生的途徑,過程就像與天使摔跤(創世記32:24)得到祝福一樣,現實的困惑、愁煩、不安、自怨自艾,甚至內心創傷都在這場旅行後霧消雲散不見了。

(興韻/輯)

《與天使摔跤:尋找愛迪生,重新定義自己》
作者: 邱一新
出版社:時報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