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少了一大半家具的房子,她的心也變得空蕩蕩的。
她在近乎麻木的狀況下,辦完離婚手續。她曾試圖挽回這一切,問了無數遍,她到底錯在哪兒?男人卻是鐵青著臉,用那冰冷到沒有一絲感情的眸光,繼續凌遲她的身心,一句話都沒有說。
回不去的從前
婚姻既然無法挽回,分財產時,她死活不肯讓出這棟房屋,那是他們一起買的,有著過去的感情,沒洗衣機時用手洗衣;沒冰箱時只做燴飯、煮麵;沒電視機時他們在陽台聊天…,多少美麗的片段。她哭喊著,「你不能連我的回憶也奪走!」
當一個人對你沒了愛以後,他對你就成了沒有人性的野獸,要跟他談過去的感情,只是浪費口水。至終,他拿走了存款,以及屋裡所有昂貴的家具,只把房子留給她。
她怎麼也沒料到,自由戀愛而走入婚姻的他們,房屋貸款還沒還完,婚姻就結束了。他既然不願意忠於婚姻,為什麼當初要結婚?讓紅毯上的誓言成了笑話。
當年,她的母親傷了她的童年,讓她在藤條和羞辱中度日,以為遇見他,就可以擁有快樂下半生。結果,他卻比母親更加倍的傷害她,不但讓她體無完膚,連心也碎成七零八落。
回憶的牢籠
客廳地板上被棄置的拖鞋,是她當初到特力屋買的情侶款,黃澄澄的小公鴨小母鴨造型,他還笑她說年齡那麼大了,竟然還有一顆少女心。她就是懷抱著憧憬與夢幻的少女心,才會被他騙、被他傷了,\還不斷自責。
她套上小母鴨拖鞋,拉開客廳的窗簾,一束陽光射在孤零零的黑色皮沙發上,她緩緩落座,撫觸著已有裂紋的皮面,憶起她騎機車割傷腳那回,他每晚都把她抱到沙發上,耐心幫她換藥;知道她喜歡電影台,週五晚上總是躺在沙發上陪她看HBO的電影,那時他應該是愛她的吧!所以她才努力爭取留下這張沙發。
走進臥室,衣櫥書櫃都沒了,只剩下雙人床和梳妝台。當初添置家具時,他堅持不要做固定的,要買活動的,理由是搬遷容易,莫非那時就預兆了他們的分離?床單床罩還是他們新婚時的那一套,花色已經褪了鮮豔、起了毛邊,她始終捨不得丟棄,想要記住他們曾在上頭滾出的激情。
曾幾何時,激情降溫,甚至許多夜晚的床鋪只有半張有著溫度。這樣的床他當然不屑一顧,毫不考慮就扔給了她。
廚房裡的碗盤他也沒要,理由是上面沾過她的口水,那女人會嫌棄。卻挑走烤箱、微波爐、電鍋、冰箱和雙人廚具。廚房雖是她的天下,她卻放手讓他挑選,為了他去學習的廚藝已經派不上用場,她要鍋碗瓢盆做甚麼?
一切回歸原點
匆匆走到浴室,想要洗把臉,毛巾架上只剩下她的洗臉巾和浴巾形單影隻,恍惚回到她住在小套房的單身時光,所有用具都是一人份。
結婚前一天布置新房時,望見浴室裡成雙成對的盥洗用品,她甚至流下感動的淚水,以為在這個世界上,她不會再孤單了,兜兜轉轉五年多,她又回到原點。
以為留存屋裡的美麗回憶,讓自己可以活下去,卻發現回憶裡的荊棘,卻添加了更多的傷口,痛感穿透肌膚直達內心,她痛得蜷縮在沙發上抽搐著,陽光漸漸隱退,屋裡的溫度慢慢降低,她彷彿置身特大號的冰櫃裡。
拖出儲藏室裡的旅行箱,她隨手抓了一堆衣物塞進去,逃也似的離開這個沒有愛的空殼子,想要為自己另尋出路。
遠遠望見一家房屋仲介,走進去,她鼓足勇氣說,「我要賣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