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家帶你深入音樂表象之下的世界》

醒報編輯部 2020/07/02 08:56 點閱 15258 次

首屈一指的英國指揮家馬克.維格斯沃,在本書中帶領我們從指揮連結到作曲家、演出的曲目、樂團成員、演出前的排練與演出的當下、聽眾、及整個古典樂界。指揮對於演出既有影響力,也有壓力,從他走進排練室、走上舞台,他就必須利用自己的肢體動作、手勢、眼神來溝通。

這本書也會談到指揮所面對的公共與私人的責任,也分享指揮這門藝術的竅門:精確、魅力、直覺、圓融與熱情。在一般的刻板印象中,指揮是個目中無人的自大狂,他自以為是,但在旁人看來,他的貢獻似乎跟樂手無法相比──這種滑稽的形象深入人心,但卻很老套。

他是那個最後登場的人,此人顯然擁有不尋常的能力,能掌握音樂開始的時間點,然後比出各種與音樂的動勢隱然相符的誇張手勢,讓人聯想到魔法師,用一根棍子調製出一鍋神奇的聲音,最後擺出一副謙卑順從的樣子,接受聽眾的掌聲,踏著凝重的步履離開舞台……

在古典音樂中,指揮是最引人注目的對象之一。很多人沒進過音樂廳,但是都知道指揮看起來是什麼模樣。但是,指揮這個角色有可能是曖昧可疑,神祕難解的,甚至對愛樂者來說也是如此。

觀眾的疑惑

這樣的疑惑其來有自。如果放在聲音的脈絡中,一個從頭到尾沒發出任何聲音的人,竟然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的確很不尋常。而一門理應無關乎所見的藝術形式,竟然具現在一個你聽不到的人身上,這是頗耐人尋味的。

在一般的刻板印象中,指揮是個目中無人的自大狂,他自以為是,但在旁人看來,他的貢獻似乎跟樂手無法相比;這種滑稽的形象深入人心,但卻很老套。他是那個最後登場的人,此人顯然擁有不尋常的能力,能掌握音樂開始的時間點,然後比出各種與音樂的動勢隱然相符的誇張手勢,讓人聯想到魔法師,用一根棍子調製出一鍋神奇的聲音,然後擺出一副謙卑順從的樣子,接受聽眾的掌聲,並認可樂團成員的表現,接著踏著凝重的步履離開舞台。

領導樂團合作無間

一份眾所周知的職業引來這麼多疑問,這是很少見的:「樂團沒有你,不是也能演奏得很好嗎?」、「你真的能讓演出水準有所不同嗎?」、「樂手真的有在看你嗎?」有些疑問甚至是樂團的樂手問的!不過,所有的人際關係都是建立在那不可言傳、複雜微妙、潛意識而且往往難以理解的種種力量之上,而個體與群體之間的互動很少是單純的,而我相信,指揮的角色也不是什麼不可解的神秘現象。

大家對於其他行業的領導力就比較少有疑問。我不覺得劇場導演、球隊教練或任何有能力啟發別人的人會引來這麼多困惑。難道大家對於戲劇、運動或商業比較熟悉,所以比較容易了解為什麼一群演員需要某人來指導、為什麼光是十一個人還不足以成為一支足球隊,或是一家公司受惠於一個能綜觀全局的人的啟發?

一位好的指揮跟所有的領導者一樣,都能聚合並啟發一大群人。在保有決策責任的同時,還能創造出一種有益的合作感,這可能不是一門精確的科學,但是少有人會不同意,這種結合是當今領導力所努力的目標,而且不分領域皆然。

指揮角色舉足輕重

在眾目睽睽下施展領導權威的人並不多,而樂團指揮卻是其中之一。你或許會以為,這個角色的一舉一動大家都看得見,所以比幕後工作人員的工作容易理解,但情形也可能正好相反。大家都看得到指揮,但正是這一點造成了困惑。其實,指揮介入的程度比大部分的領導人都要來得多。

麻煩的是,我們用的是具象的語言,而對於並不想看到的人來說,我們的溝通模式看起來怪怪的。身處音樂廳裏的人很難不去看指揮的肢體動作。但是我們的動作,其作用就跟樂手的指法沒有兩樣。我不覺得聽眾應該受指揮的外表舉止所影響──不過,只要是跟管絃樂演奏會的視覺呈現相關的環節,似乎都說明了這會造成影響。

確保樂手在同艘船上

我對指揮最早的記憶是在電視上看到馬勒(Gustav Mahler)第八號交響曲的演出轉播。我看了開頭的幾小節,然後跑到外頭玩耍,回家剛好看到結尾,親眼目睹了站在指揮台上的那個人跟一小時之前簡直是判若兩人。他應該是沒有流血,但他滿頭大汗,混雜著鹹鹹的淚水,精疲力竭,情感耗盡,讓我理解到,雖然我錯過了中間的過程,但想必是一段漫長的歷程。

我那時大概只有7、8歲,年紀太小,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但是已經能理解到,管絃樂需要細心打理節制、受到驅策掌控,得要有某個人來負責做這件事。當然,音樂家自己就能把事情做好,但是樂團人這麼多,對於音樂的細節如何處理,意見幾乎不可能完全一致。指揮的責任就是達到這種一致性──確定每一位樂手都在同一艘船上。

情感上協同一致

音樂本身就意味著大家同在一條船上。我們在談論的是如何「協同」(concerted)腳步來處理某種情境,或是跟別人做事的步調「一致」(in concert)。不過,處理一首交響曲、一個樂章、甚至一個樂句背後意義的方式非常多,要達成共識並不容易。

作曲家把聲響定義到某個程度,但是他們完全無法限制樂手或聽眾的想像力。每個旋律都在歌唱,每個節奏都在舞動,每個結構都在說故事──但是那些歌曲、那些舞蹈、那些故事到底在說什麼,則取決於演出的人。音樂除了要一起發出聲響之外,也必須在情感上協同一致。

我認為這是缺一不可的。演出要有表達的一致,也要有執行的一致。音樂要有自由揮灑的空間,但也要讓人聽出演奏者的意向。古典音樂尤其如此。每個音符都承接了前一個音符,由後一個音符賦予意義。每個聲音的背後都有意圖,以管絃樂而言,這個意圖是由指揮來帶領。

哲學家叔本華寫道,音樂容易了解,但無法解釋。音樂以其抽象之本質,得以直訴人心,但是也有缺乏明確指涉、樂手難以達成共識的問題。管絃樂團的團員有多少,意見就可能有多少種,而每一種意見都有它的道理,但如果每個人都同時表達自己的意見,就會削弱音樂的力量,聽眾的體驗就不會那麼深。

音樂詮釋多元化

各家對於音樂本質的看法莫衷一是,多少也是源自記譜法的限制。不過,記譜法就跟世界語(Esperanto)一樣,其單純性取決於每一個符號或象徵意義的範圍很廣。音樂不只是彈對音而已,或甚至不像英國喜劇演員莫雷坎比(Eric Morecambe)說的,以正確的順序把音彈對而已。

其實,作曲家留下的指示都有可能是含糊不清的。就算是非常詳盡精細的記譜法,充其量也只是一個相當粗淺的傳遞訊息的手段。有許多方式可以賦予一個音不同的音色,要表達某個特定節奏,也有不同的精確度或彈性。你隨便說一個字,都一定會有意義。你只要奏出一個聲音,也不可能不帶任何詮釋。即使你想避免做任何表達,那也是一種表達的方式。

雖然作曲家可能會想規定一個音的節奏、音量、重音、長度、音色或速度,但這基本上都是主觀的,也都會受到前後脈絡所影響。但也正是記譜法的限制,讓音樂有無限的詮釋可能。有限創造了無限;而正是無限讓古典音樂能流傳後世。如果每個人彈拉赫曼尼諾夫第二號鋼琴協奏曲都是一個樣的話,大概就不會有人想要反覆聆聽了。

不完美造就獨特性

就算每個音的性質都能清楚界定,但是其意義還是取決於它跟其他的音的關係。音樂關乎音與音之間的關係,而非音的本身。表達存在於音與音之間的空間。存在於音與音之間。存在於節拍之間。它關乎你如何梳理音符,也關乎你如何黏結音符,以及如何把處理的結果連結起來,或是如何違逆音樂所營造的期望,如此一來,你就把紙上的音符變為多面向的表現。

如果你聽過電腦演奏的音樂,你就知道跟人彈奏的有何差別。有時候,如果換成別的樂器演奏,或是換了別人演奏,就算是耳熟能詳的樂曲你也不一定認得出來。我們演奏的不完美,造就了音樂的特性。我們容易犯錯,但錯誤卻往往引人深思,這也是機器無法完全取代人的主要原因之一。

(張庭維/輯)

《指揮家帶你深入音樂表象之下的世界》簡介
作者: 馬克.維格斯沃

出版社:經濟新潮社

出版日期:2020/0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