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瘟疫來臨的恐慌，擠壓了島內的人心。這樣的恐慌感，猶如開啟了潘朵拉盒子，釋放出人性的惡，你可以看到臉書、社群媒體，對陸配的歧視，對中國的仇恨，一個一個都堂而皇之地登場。
末日之說衝擊人心
我對這樣的民粹狂潮感到悲觀，一場瘟疫，結果猶未可知，但人心的趨惡與人性的荒蕪，猶如「世界末日」的到來。試想，末日來臨，是否也是如此？人心內原來深藏的仇恨、歧視、惡意，都將釋放出來，讓人對人性不再有寄望。
末日之說，衝擊人心的，不只是肉身的死亡／以及對死亡的恐懼而已，還包含「存有」（being）的消失。人作為實體的存在，構築了整個世界的實在，如果一旦有末日毀滅之可能，這會產生無依無助之感。因你我賴以存在的基礎一旦毀壞，那種無邊無際的虛無感是難以想像的，我猜想這是「末日學」最使人迷惘、也最無解的部份。
社會情感重建不易
而我可以篤定地說，末日之後，不會有得救的快感，只有集體儀式後的不舒服感覺，就像是悶著不透氣的夏天，全身毛細孔冒出汗，濕黏黏地，那種揮之不去、黏貼在身上的不快。我猜想，瘟疫過去後，還對人性與人心抱有正面態度的人，算是很有旺盛生命力罷，如果是我，只想洗拭去那樣黏膩的不快。
彰顯「存在」的爵士樂
這時候想翻出來聽的爵士樂，必定是那種專屬末日之後的爵士樂了吧。那種末日之後，特別彰顯出來「存在」的音樂，不一定是要驚天地泣鬼神的音樂，而是能讓我們底心，能夠實實在在感受到存在感的音樂。
爵士女鋼琴家Geri Allen在十年出版的鋼琴獨奏作品Flying Toward the Sound，是有著這般存在感的音樂。
音樂的存在與虛無
Geri Allen向來是指下展現著大千世界，時常另闢蹊徑，最後卻都成康莊大道的優異鋼琴家，她這張獨奏獻給三位偉大的鋼琴家，分別為Cecil Taylor、McCoy Tyner與Herbie Hancock（恰恰也是我非常喜愛且尊敬的三位爵士鋼琴大師），但整張作品幾乎聽不出三位風格迥異的味道，而是完美融合地，轉換為獨一無二的琴音，飄向虛無地洋溢出來。
這10年來，從日本福島大地震、海嘯，乃至到最近的這場肺炎瘟疫，往後仍會有無數的末日之說，映照著、增添著人心浮動的波痕。然而世界末日其實是另一個時空的開始，存在與虛無乃一體兩面，末日之後，聆聽Geri Allen的獨奏琴音，尤其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