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好多年,過慣朝九晚五的過日子,漸漸失去動力,回家觀賞連續劇、讀網路小說、吃洋芋片,雖然療癒,卻會吃胖。反正沒男朋友,不必約會,空閒時間多,遂想給自己新的挑戰,考了企管所的在職專班,讓自己有個方向,還能認識新朋友。
好熟悉的臉孔
學期過了一半,網路行銷管理的教授,特別邀請一位科技達人演講,談談「人工智慧與人類智慧」。
上課這天,氣溫十幾度,下了微微雨,教授領著科技達人進了教室,坐在第三排的她先是注意到他紅綠格子襯衫外的暗紅毛衣,不禁抬頭望向他的臉,愣住了,這人好熟悉,翻出手機中的照片,果然是街角咖啡店裏的那個人。
他的眼神依然帶著幾抹憂鬱,可一旦他開口講課,說到人工智慧在管理、娛樂、醫療及交通上的廣泛運用,引領我們進入一個嶄新的未來世界,眼睛就閃亮起來。
趁她不注意留了影
就在前個週末,她在街角的dreamers coffee 遇見他,難得的冬日陽光,照得人酥酥暖暖,她特地端了咖啡到戶外坐,聽著手機裡的歌曲〈好久不見〉,望著四條匯流的路,帶著各方車和人奔來,卻沒有熟悉的那個身影。
上個周末,就坐在走道另一頭,他默默喝著咖啡,感覺上他心裡有事,微微蹙著眉頭。搭上馬路背景,說不出來的冬日蕭瑟。於是,趁他不注意,她留了影。
如今,他竟然就出現在她眼前,他應該沒有認出她來,畢竟匆匆一瞥。中場休息時同學圍了過去,她去了洗手間,沒跟他招呼,也沒交談。
夜裡九點半下課時,出了大樓,她拉緊連帽外套,正要轉去搭捷運,意外看到他站在門口叫了她一聲,她回頭望望身後,沒有別人,她指指自己問他,「秦老師,你叫我?」
同病相憐
他點點頭,掠了掠額前被風吹動的瀏海,輕輕回答,「嗯!我在等妳,順路送你回去。」她知道他也住天母,的確順路,可是,她跟他又不熟!他似乎看出她的疑慮說,「我想找個人說說話,你應該適合。」
她抬了抬眉,他接著說,「我那天聽到你在聽陳奕迅的〈好久不見〉。或許,我們同病可以相憐。」就這麼一句話,讓她心動了,想她是教授的朋友,不會是壞人吧!
他沒有走新生高架橋,選擇了一路等燈號的中山北路,他解釋,「我喜歡看街景,一幕幕好像往事。」這時候的他,跟AI的距離好遠。他不想跟哥兒們說心事,擔心他們笑他,家人更不適合,而她是個陌生人。
他嘆了一口氣,「我好想燕子。」就是跟他一起念天母國中的女朋友。可是,交往許多年,彼此都認定一輩子就是對方了,誰知他出國念書回來,她卻已經結婚了,他無法接受,心痛許久,那天到街角咖啡店,就是想試看看是否可以遇見她,不談過去,只是寒暄,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彷彿天各一方
那以後的週五晚上,她下了課,只要他沒加班,就來接她,車上,聊的都是彼此的過往。他說,「我最喜歡跟她在天玉街散步,那兒的房子造型都很特殊,我答應她,我會努力,讓她有一天可以住在天玉街的豪宅裡。」
她卻比較常跟昔日男友在中山北路六段散步,夕陽餘暉映照在古舊的房舍騎樓下,彷彿走入另一個時空,果然,他倆現在天各一方。
後來,他提議,週六上午十點,就在街角咖啡店一起吃早餐。好像約會,彼此卻知道,只是互相傾吐往事,尋找療癒對象,非關愛情。她記得這個街角,以前是星巴克,再以前是MC COFFEE,她喜歡現在叫做「DREAMER」。日子再難,也要有夢。
此情只待成追憶
慢慢的,他們喝完咖啡會一起看電影,或是到東山路散步,他說自己很喜歡跟燕子來泡溫泉、吃燒酒雞,看她小臉紅通通的。她懂,她和昔日男友也常去天母古道,有回天沒亮還上山看日出。只是,只成追憶。
再後來,他約她去北海兜風,當他們走在石門的沙灘上望海,聊起彼此喜歡的歌,竟然是張雨生的《大海》,還有《哭砂》、《恰似你的溫柔》、《沙灘》…。然後,她突然發現,他倆聊過去的男女朋友愈來愈少,聊現在彼此的喜好、夢想、工作…,愈來愈多,彼此都得到療癒,應該是好事啊!她卻害怕,他們會繼續走下去,變成一對戀人?還是,面臨分手,另一次受傷?因為他不再需要她聽故事了。
就在學期最後的週五晚上,她錯開他接她的時間,提早離開教室,去搭捷運。隔天周六,她沒有出現在街角咖啡店,關上手機,飛去了北海道的阿寒湖。她整天都待在旅館裡,望著結冰的湖面,把自己封藏在冰天雪地裡,心也一起落了雪。
雪停了 心還會冷嗎?
第三天,在湖邊旅館拍了自己的剪影,放在網上,寫了一句話,「雪停了,心還會寒冷嗎?」第五天,她終於決定穿上雪鞋和羽絨衣,打算到阿寒湖畔的步道走走。
打開門,是驚嚇還是驚喜?他就站在門外,眼裡不再是昔日那快要淹沒的憂鬱,有一道晶亮閃過,他怎麼來了北海道?沒等她開口問,他就說,「我記得你說過,只要心情不好,就會來阿寒湖,我不想再一次望著我喜歡的女孩的背影,卻沒有開口留下她….」
她..勇敢的..伸出自己的手,讓他緊緊握著,這一次,她相信可以牽手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