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和準女婿親自送了請帖來,邀請他擔任主婚人,並且送她出嫁。他握著喜帖,望著雙方主婚人的名字,雙手微微發抖,眼眶不禁含著淚,他忍不住問,「你真的願意我攙你出嫁嗎?」
女兒點點頭說,「因為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聽了這句話,他終於掩面哭泣,他曾經這樣傷害女兒和她的母親,女兒卻原諒他,還邀請他參加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婚禮。
躲在棉被裡偷偷掉淚
他突然想到甚麼的問她,「你媽呢?她贊成啊?」當初他選擇離開那個家,前妻表現得很絕決,望著他拖著旅行箱的背影說,「你既然已經想清楚,走出這個家,這就不再是你的家。」
只有女兒跑過來抱住他的大腿說,「爸爸,你不要走,你走了,我就沒有爸爸了。」他蹲下來,輕輕抹去女兒臉頰上的淚水說,「不是爸爸不愛你,你是女生,留下來陪媽媽比較適合,我們每個周末還是可以見面的啊!」
沒想到,前妻說到做到,即使他之後接女兒一起度周末,前妻都要女兒自己下樓,不讓他進門,也從不跟他打照面。只有女兒會偷偷告訴他,「媽媽晚上都躲在棉被裡掉眼淚。」
但是他卻沒放在心上,一方面他忙著籌備跟情人的婚禮,一方面,他一直認為前妻很能幹,甚麼風浪沒經歷過,他要離婚,她也不曾挽留,可見她也沒多愛他。她或許只是覺得不甘心,她這麼優秀的女人,怎麼會遭到老公的背叛。
前妻從不會大哭大喊
女兒聳聳肩說,「媽媽說她沒意見,那就是OK吧!」跟前妻快要二十年沒見面,卻要在女兒的婚禮上相遇,挺尷尬的場面,老婆看他每天都拿著喜帖翻來翻去,關心的問他,「要不要我陪你去?」
他連忙揮揮手,再怎麼難堪的場面,他相信前妻不會表現失態。當初知道他外遇時,她也不曾大哭大喊,甚至當著他的面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只是冷靜地問他,「你愛那個女人嗎?」他點點頭。她二話不說,就找了律師跟他談離婚,似乎,彼此間婚前的熱戀,也是雲淡風輕,不曾留下一片雲影。
他只是沒把握自己面對女兒的出嫁,是否會當場潰堤?尤其是他問女兒,「媽媽條件這麼好,怎麼沒再結婚?」女兒回答他,「我也問過媽媽,她說,傷心一次就夠了。」
他以為她是不在乎的,怎麼會傷心?這陣子,他的夢裡不斷出現過往婚姻中的點點滴滴,回憶中的場景竟然如此深刻清晰,讓他頗為意外。因為女兒女婿的體貼,婚禮都安排得十分順當,他相信也有前妻的功勞,只是,從他進入禮堂,她總是很技巧的避開來。
照顧她一輩子?
前妻的容貌變化不大,身材略為發福,眼角也有了魚尾紋,穿著剪裁合宜的紫色露肩禮服,搭著紫色披肩,卻還是那麼亮麗。他不由得想起公司尾牙的那場舞會,她也是穿著一身紫,他鼓起勇氣跟她邀舞後,就決定要追到她。而且,還信誓旦旦答應她爸媽,會照顧她一輩子。
他刻意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在婚禮進行曲中,盡責地把女兒送到女婿手裡,然後,忍不住跟女婿說,「要愛她一輩子喔!我把她交給你了。」女兒跟他相擁,在他耳邊說,「謝謝爸爸。」可是,女兒卻是以全心擁抱媽媽,甚至哭花了臉,不停說,「謝謝媽媽,沒有你,就沒有我。」他突然醒悟過來,他離開家那幾年,她們母女倆應該過得很辛苦。
雙方主婚人跟新郎新娘一起站在台上,向來賓敬酒,前妻跟他保持適度的距離,就在他們舉杯時,突然天搖地動,有人大喊,「地震!地震!」
對不起、謝謝你
他下意識衝向女兒,想要保護她,卻發現女婿已經先他一步,緊緊摟住她。他轉過頭望向前妻,只見穿著高跟鞋的她扶著牆壁,有些站立不穩,他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突然想起前妻簽妥離婚協議書時說過的話,「在你的心裡,我永遠都不是第一。」結婚以後,他忙工作;女兒出世以後,他讓女兒睡在他和妻子的中間;甚至他有了外遇,他也是擔心情人失去他會活不下去,卻從未替妻子想過。
他始終合理化自己的變心,是因為前妻不愛他,原來,是他毀了自己的誓言。一片混亂過後,婚禮秘書再度端來酒杯,他一飲而盡,然後拿起麥克風,對著所有的來賓說,「謝謝大家今天來參加小女的喜宴,我也要謝謝女兒的媽媽,生了這麼棒的女兒。更謝謝她讓我參加女兒的婚禮,讓我有機會跟她說一聲,對不起、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