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環保,她開始少用面紙,隨身帶著小方巾,一條50元,卻有著美麗鮮艷的圖案,用來擦汗、擦手,都挺方便的。
她想起剛剛在病房裏,媽媽咳得額頭直冒汗,她正要用小毛巾幫媽媽擦汗,媽媽卻揮開她的手,從枕頭底下,拿出自己的手帕擦拭。
媽媽極愛用手帕,尤其偏愛繡花圖案的,她跟著媽媽一起逛街時,只要遇到賣手帕的小攤子,媽媽總愛停下腳步翻看,買回家以後,她會用繡線在帕角繡上兩個英文字母L.L.,那是媽媽的名字莉莉的縮寫。
父母婚姻生變
直到爸爸背叛婚姻,離開媽媽和她以後,她經常看見媽媽坐在陽台前的搖椅發呆,不時用手帕擦著眼角。偶爾搬動一下花盆,摩搓著花盆裡的白石頭,跟她說,「那是我跟你爸蜜月時,在花蓮立霧溪撿拾回來的。」即使爸爸離開很久,媽媽還是不曾停止對爸爸的思念。
就像她小學時,媽媽在廚房煮飯,她則攀著鐵窗,爬得高高的望著巷口,等爸爸下班回來, 然後,她就會打開門,以最快的速度衝下樓去抱住爸爸,學著媽媽跟他說,「你辛苦了。」爸爸就會抱起她說,「我的小鳥鳥,唱首歌給爸爸聽吧!」
她從來不曾感覺爸媽之間的冷淡,她看到的每個畫面都是那麼甜蜜,甚至她週末早晨特意擠到爸媽床上,他們都會一起摟著她,那時她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L.L.是誰?
是他們演技太好,還是貌合神離?不瞭解內情的她誤以為爸爸離開後,很快會回來。所以,她每天放學依然爬到鐵窗最高處盼著爸爸,一直盼到高中畢業,她考上爸爸的母校,以為爸爸會來恭賀她,卻沒有任何消息,她才終於明白,爸爸不會回來了。
於是,她收起所有關於爸爸的物件,希望藉此忘了他,免得每次想起就傷心一回。也從那時開始,她告訴自己,男人都是不可靠的,她不要像媽媽一樣被男人所傷,她關起自己的心門,只想跟媽媽相依為命。
媽媽後來得了重病,三不五時住院,她擔心媽媽隨時會離開她,開始整理媽媽房裡的東西,意外發現五斗櫃裡有好幾本媽媽的日記,她隨意翻看著,卻不斷跳出L.L.的名字,原來,這兩個英文字母不是媽媽的縮寫,也不是爸爸的,那會是誰的?
媽媽的舊情人
她翻找著媽媽保存的各式通訊錄、畢業紀念冊,希望找到某個男生的名字縮寫也是L.L.的,劉李廖陸賴龍,是姓氏還是名字縮寫?想要一一過濾,難度實在太高了。
她從出現L.L.的那一年的日記尋找,從媽媽所描寫的約會中,她可以斷定那個男人是媽媽的情人,她為什麼沒有嫁給他?媽媽是不是迄今都還忘不了他?她每次坐在搖椅上思念的人也是他嗎?
她從媽媽的好同學口中,終於證實的確有這麼一個人。 如果媽媽心中一直牽掛著他,是否應該找到他,讓他來見最後一面,讓媽媽沒有遺憾的離開?
究竟誰先背叛誰?
費了一番功夫,試了幾個方法,終於找到那人的下落,跟他聯繫上,才知道他結婚又離婚了,她問他,「那你當年為什麼沒跟我媽媽結婚呢?」
他幽幽地嘆了口氣,「是我母親不答應,嫌她的八字太硬。我勸妳媽媽再等等,等我考上高考,有了工作與穩定收入,我再跟我母親爭取。誰知道,妳媽媽不願意等我,突然閃電嫁給妳爸爸了。既然她背叛在先,就不能怪我了。」
「你願意來看看她嗎?說不定她有不能說出口的原因?」 那男人竟然拒絕了,「我當年花了許久才忘掉她,我不想重提那段感情。」
「那你是不是送過她手帕?」
「手帕?沒有啊!倒是她在結婚前夕寄了繡著她名字的手帕給我,代表她要跟我分手。」那男人說出讓她意外的話。
她頹然掛下電話,到底是誰背叛誰、L.L.又是誰的名字,似乎都不重要了,或許媽媽是賭氣嫁給爸爸,婚後就後悔了。而爸爸知道沒有娶到媽媽的心,努力多年後,只好選擇放棄。
就讓這個秘密繼續藏在媽媽心裡,讓媽媽以為,她心裡的那個人還是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