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惠仁《并:控制》 批台灣自我制約如猴子(胡幼鳳)

胡幼鳳 / 前台北電影節總監、楊士琪紀念獎主委 2018/03/15 14:04 點閱 21340 次
李惠仁以動畫呈現美國學者自我制約實驗的「五隻猴子與香蕉」,來比喻台灣人拍片為怕失去大陸市場而自我制約的現況。(photo by Youtube截圖)
李惠仁以動畫呈現美國學者自我制約實驗的「五隻猴子與香蕉」,來比喻台灣人拍片為怕失去大陸市場而自我制約的現況。(photo by Youtube截圖)

李惠仁自2011年起以調查報導紀錄片《不能戳的秘密:政府病毒》、《不能戳的秘密2:國家機器》揭發政府部門隱匿疫情。其犀利的觀點及言論,成為讓人難以忽略的聲音。在最新作品《并:控制》更擴大格局,紀錄了在大陸、香港爭取言論自由民運份子的下場,並批評中共的思想控制甚至在台灣形成一種寒蟬效應,失去了台灣最寶貴的民主自由意識,頗發人深省。

小人物切入大事件

不同於一般調查報導類的紀錄片多持客觀冷靜的立場,李惠仁在他的紀錄片中總是身先士卒,敢言敢衝的個性在《不能戳的秘密》系列表露無遺,他曾直指官僚隱匿禽流感疫情造成疫情擴散,他自己找人驗病死雞証明已有疫情,並把死雞寄給官員,逼迫官員檢驗。

在鏡頭前直搗黃龍嚴詞質問農委會官員,甚至逼官員下台,有如螳臂擋車的英雄。

而在《并:控制》中,李惠仁面對中共這個龐大的政治體系,顯然沒法直搗黃龍。於是他採用小人物切入大事件的方法,由親身經歷娓娓道來,由香港政府知道他在紀錄香港民運份子後,不再核給港簽說起,拉大視野擴及他對兩岸三地受到中共思想控制的觀察。

直播連結中、台

中共在2017年底因為北京市大興區慘遭祝融燒死19人的案子,而在三日內強制驅離百萬移民工的低端人口,引起全世界譁然。大陸行為藝術家華湧因前往拍攝民工抗議後被迫易裝逃亡,在天津友人家被捕前直播,這段直播讓人直接聯想到在台灣新黨青年軍王炳忠遭警調搜索前的直播。

只是王炳忠的直播是「自救」,以遭「綠色恐怖」來訴諸大眾,而華湧的直播有若「視死如歸,從容就義」,強調願以肉身捍衛公民說真話、做人的權利,並且感性地為3天後生日的女兒唱了生日歌。

李惠仁並以自己兩度參加北京獨立影展的親身經驗,2012年的開幕片才播了30分鐘就遭政府斷電,影展被迫提前結束,2014再參展,發現開幕前,主辦單位遭大舉查扣電腦、硬碟和帳冊,不得不宣佈停辦。

演繹中港台現狀

接著焦點移到香港,李惠仁別出心裁訪問了兩位盲人,以他們的觀點說出香港人對於中共影子政府控制下的感想,並以年僅十五歲的佔中發起人及香港議員的訪談,來呈現中港矛盾造成雨傘革命的癥結。

最後再以中共以間諜罪、意圖顛覆國家的罪名逮捕新加坡記者及台灣的李明哲。台灣演員戴立忍被大陸網民指台獨,趙薇導的《沒有別的愛》被迫換角,台灣演藝界竟然產生寒蟬效應,乏人聲援,令李惠仁嗟嘆中共的思想控制手法,已讓台灣拍片的人為怕丟了大陸市場而自我制約,並以動畫呈現美國學者自我制約實驗的「五隻猴子與香蕉」,來比喻台灣人的現況。

電影只呈現片面

過去針對台灣禽流感疫情、媒體問題,李惠仁都能直接和當權者對話,但首次拉大格局以兩岸三地的民主自由受到中共控制為觀察標的時,勇氣固然可佩,但站在平衡報導的角度,還是有頗多瑕疵,往往由影片中只見到片面之言講述事件,缺乏與政府之間的對話。

例如他只播出華湧事件被捕前慷慨就義的畫面,卻未納入華湧被捕幾日後就獲釋,其實在網上很容易就可找到他獲釋後抱著女兒和親友聚餐時,發表拒絕個人及機構捐款但接受法律人協助,未來還要繼續爭取言論自由的聲明。

中共做得不對,我們予以譴責,但當他做對的時候,是否也應給予正面評價,以使他們更能朝普世的人權價值靠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