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小說】花期遲了(溫小平)

溫小平 / 旅遊作家 2018/03/04 14:08 點閱 13765 次
辭職一年過去,她的子宮依然毫無動靜,夫妻二人商量人工受孕無果,沒想到等到離婚之後,她卻有了身孕。(photo by pixabay)
辭職一年過去,她的子宮依然毫無動靜,夫妻二人商量人工受孕無果,沒想到等到離婚之後,她卻有了身孕。(photo by pixabay)

她照著列出的清單,一樣樣整理屬於自己的物品,幸好她平常節省,不亂買東西,整理起來並不難,難的是自己這顆心的混亂,一時很難歸位。

視線掃到矮櫃旁的報歲蘭,買了兩個月都沒開花,婆婆嫌棄地說,「幾根草似的,就像不會下蛋的雞,扔掉算了。」她默默把花搬進自己臥室,她相信花農的話,耐心等待,就能等到滿室生香。

但她萬萬沒想到,還沒等到花開,她卻要離開這個家了。

生子壓力大

跟丈夫的相識很偶然,兩人搭公車時同時起身讓位給一名孕婦,竟然開啟了兩個人的緣分,一路聊出好印象,相約喝咖啡,談得頗為投契,約會不到半年時間,兩人就互許終身。

當時丈夫曾經提到,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孩,母親對抱孫子有很高的期望。所以,他倆特地做了婚前檢查,證實兩人的身體都很健康。

歡天喜地結了婚,新婚生活無比甜蜜,唯一讓她不習慣的是,婆婆經常干預他們的私事,只要他們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婆婆就說,「早點去睡,這樣才有機會生孩子。」更誇張的是,婆婆竟然翻看他們浴室的垃圾桶有無衛生棉,然後在飯桌上抱怨又沒希望抱孫子了。

婆婆的諸多行為讓她壓力很大,夫妻同房時,覺得自己彷彿生產機器,感受不到一絲柔情蜜意,忍不住跟丈夫說,「我們搬出去住好不好?」丈夫卻用嘴堵住了她,有意避開她的問題。如今倒好,終於遂了她的心願,卻是她獨自搬了出去。

為專心懷孕辭工作

拖著旅行箱,一手抱著報歲蘭,她快步走出臥室。一年多前,為了堵住婆婆嘮叨的嘴,她辭去過於勞累的工作,計畫專心懷孕生子。那時,她拖著箱子、抱著仙人掌,離開她好不容易拚鬥到主管階級的公司,走進電梯,就不禁哭了出來。

同事知道她辭職的原因,說「現在都是媳婦比婆婆強勢,妳怎麼這麼軟弱,處處退讓。」她只希望自己愛丈夫的決定是對的,未料卻節節敗退。

辭職一年過去,她的子宮依然毫無動靜,丈夫勸她做試管嬰兒,她說,「聽說要花十幾萬,萬一沒成功呢?我現在又沒收入,這筆錢你會負擔嗎?」說到錢,丈夫就沒再提人工受孕之類的話題,但她卻隱約覺得,丈夫跟她似乎有了距離,可是,他每晚都按時回家,不像是有外遇的人。

遭丈夫背叛

直到她接到昔日同事的電話,才知道婆婆和丈夫陪著一個大肚子的女人,去看婦產科。她發現事情不妙,不想繼續被這事煎熬,她決定跟丈夫攤牌。未料,丈夫承認得很快,還說,「我愛的是妳,我只是借腹生子,那個女人生下孩子,就會把孩子給我們,我們一起養育他好不好?」

她哭得好傷心,不管丈夫是否愛那個女人,總覺得婚姻已經蒙上一層陰影,她怎能忍受跟另一個女人分享丈夫?她想起「軍師聯盟」戲裡,魏朝曹丕的郭皇后,好心領養正宮甄宓的孩子曹叡,結果卻為自己帶來無窮禍害。

但丈夫不斷安撫她,保證愛她,她幾乎要動搖之際,卻在無意間聽到婆婆跟丈夫說,「你離婚,把那個女人娶回來,萬一她嫁給別人怎麼辦?我的孫子不就沒了。」

或許是丈夫覺得愧對她,始終沒有開口,結果婆婆以死要脅,丈夫只好回來跪求她,「妳如果答應離婚,我可以幫妳買個小套房,每個月給妳生活費。」

遲來的花開

算算那個女人懷孕時間,丈夫背叛她很長一段時間,什麼天長地久、海枯石爛,這樣的家她也待不下去了。

丈夫默默的幫她把行李拿下樓,搬進車子,送她到小套房,站在門口,丈夫輕聲說,「我會常來看你,有甚麼需要可以告訴我。下星期我再來接妳一起去法院。」

當她簽妥離婚協議書,走出法院,他已然變成她的前夫。她招了計程車,拒絕相送,此後她一切要靠自己了。

回到套房,她滿身疲憊地躺在床上休息,隱約嗅到一股幽香,報歲蘭的花竟在這時開了,她不由一絲苦笑,胸口一陣酸,她忍不住嘔了出來,想著一連幾天的反胃,莫非,她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