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象局和氣象主播爭論著什麼是寒流?該不該提前示警?最後的結論是,攝氏10度以下才叫寒流。可是,對她來說,她家隨時都像寒流過境。
爸媽這回冷戰許久,媽媽的抗議方式就是不做飯,爸爸的抗議方式則是睡客廳,以往他們再怎麼吵架,都會找她傳話,這次連傳話都省了,擺明了誰都不想低頭。
連傳話也省了
她忍不住勸媽媽說,「爸爸高血壓,心臟也不好,天天買便當吃也不是辦法。」
媽媽的火頓時竄升幾丈高,「結婚40幾年了,我煮了40幾年飯,他為什麼不煮給我吃?」
她只好再去勸爸爸,「天冷,你睡客廳會感冒,沙發又軟,你的背受不了。」未料,向來不愛吃便當的爸爸這回也硬起來說,「我乾脆死了算了,反正你媽媽看我不順眼。」
她隱約聽說,爸爸是去幫大樓裡新搬來的單身女鄰居修理水龍頭,而且一去就一個多小時,媽媽當然生氣,家裡馬桶不通,爸爸都拖拖拉拉不處理。爸爸的理由是,女鄰居請他喝咖啡,他不好意思拒絕,所以多坐了一會兒。
冷凍的是自己
這事誰對誰錯,很難說明白,她也不想攪入爸媽的混戰之中,倒是近來她的耳根清淨不少。過去,她只要早回家,媽媽就說,「怎麼不去約會啊!一把年紀,要早點嫁出去。」如果晚回家,爸爸就會說,「要小心啊!不管你幾歲,總還是個漂亮女生,會有壞男人動你念頭的。」
其實不勞爸媽費心,早在過了適婚年齡時,她就開始接受同事、朋友介紹的男生,吃飯、約會、聽音樂會,很努力地想要找到適合的對象。她甚至去凍卵,隨著時間一年年過去,她擔心凍卵過了時效性,夜深人靜時,想起她被冰凍在液態氮桶內的卵子,恍惚覺得被冷凍的是她自己。
結果是一頭熱
今晚她比平常早到家,順便幫爸媽帶了餐盒,他們誰也都沒問她怎麼沒去約會。媽媽用托盤裝著餐盒在臥室看電視劇,爸爸則坐在客廳茶几前看電視新聞邊吃餐盒,他們似乎沒發現,她身後正帶著一股寒流。
原定相親的飯局破局了,就在下班前,介紹的大學同學打電話過來,「約好的那個人,公司臨時有事,可能要改期了。」
以往她不會這麼在乎,但是她從對方網路上的照片、資料和網誌內容,以及他跟網友間的互動留言,覺得對方是個不錯的對象,她期待著會有好結果,甚至還去買了一件新洋裝,結果只是一頭熱。
屋裡愈來愈冷,她套上襪子爬上床,豎起枕頭,裹著棉被,拿出手機,無意識的滑著,看看她的留言「今晚,寒流跟我回家。」有無人回應?卻突然想起,那個預定見面相親的男人,是否在她的臉書留了言?
有些模糊的張先生
鍵入他的名字搜尋,只見他在鋪滿心型圖案的底圖上,寫了這麼一段話:「昨晚見了個女孩條件不錯,頗談得來,看似真命天女。」留言時間就在預定跟她吃飯相親的六點半,原來,他取消飯局是因為先遇見了別人。
她點了「留言」兩字,正想寫幾句話罵他的失約,手機卻正好響起,以前的同事打來說,「跟你說個好消息,前幾個星期吃飯的那個在銀行上班的張先生,他想繼續跟你見面,我把你的手機號碼給他了。」
她滑進有點暖度的被窩裡,努力回想當初跟張先生見面的情形,已經有些模糊,但至少,她知道,寒流總會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