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焦點週刊》 Le Point
Les fantômes de la Révolution française (secrets, tabous, épisodes oubliés) 法國大革命的幽靈
在巴士底監獄被攻佔時,格拉克斯•巴貝夫正在巴黎,而且參與了第一波的暴力行動。暴民對獄長施以慘無人道的私刑、把他砍頭後的首級當球在街上踢。10月,暴民開始攻打凡爾賽宮,屠殺禁衛軍。數年下來,30萬人因此喪命。
悲觀的先知
在啟蒙運動的文明禮儀表面下,文明創傷是如此之深;以至於巴貝夫這位未來共產主義的先知、《人民論壇報》的創辦人相信,若人們不曾體會何為1780年代那自我感覺良好的美好生活,就不可能認識到大革命帶來的那種驚駭。
1780年代巴貝夫不斷散發悲觀的訊號,但那時人們總嗤之以鼻,期望說服菁英們:開明的政策、轉型正義、教育人民…只要小修小補,就可以很快地逐去法蘭西政局的烏雲。整個社會潮流都認為,大革命是對前朝政權的反抗,而不是一樁瘋狂失控的暴力。
文人煽動民粹
大革命開始時就死了很多人,但直到1792年都還有言論強調悲劇必須歸咎於前朝,而不是革命本身。在「自由」、「平等」信念的論述下,仇恨、階級仇視與大清洗的洶湧暗潮,失去了它一切的節制。
巴納夫原是大革命中的溫和派,他同情皇后瑪麗•安東妮特和皇室,並以演說宣揚「國王人身不可侵犯」,但他意圖制止革命暴力的計畫文件,卻成為叛國罪證,因而在雅各賓派恐怖統治期間的1793年11月遭送上斷頭台。
當時雅各賓黨領導人、激進新聞人馬拉創辦了《人民之友報》,他團結了帶領上百個新興的報紙,以「叛國罪」集體霸凌控訴一切試圖踩革命煞車的聲音。馬拉、斐隆、艾貝赫、德穆蘭…可以說,是這一小搓記者,而非政治人物、雅各賓代表,決定了法國大革命走向了兇殘的鬥性。
君主立憲崩潰的三骨牌
當然,如果不是啟蒙運動給了識字階級──即所謂「公知」這樣的發聲機會和音量,這種事也沒機會發生:他們將「人民」上綱為一切真理及合理性的來源,使得一群野蠻、未受教開化的暴民,就跟著這一群「受過教育的野蠻人」寫手,一齊滾動這大革命的火戰車。
除了「公知」問題外,法國大革命後原有透過「制憲議會」進入君主立憲制的機會。然而國王路易十六的出逃,消滅了「君主」的元素;其次,議會成員1791年9月制憲後「功成身退」的詭異決定,使得國家行憲被交在一群完全不懂憲法、也打從心裡不尊重這部(過於溫和的)憲法的菜鳥手中,「立憲」變得艱難。
法國「文化」大革命
最後,1792年4月,掌控議會的雅各賓、吉倫特派逕行對奧地利(因路易十六試圖勾結奧國勢力復辟)宣戰,讓「君主立憲」的盼望正式隨著交戰狀態的展開而進了棺材。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句話,使得陷入戰爭的法國徹底成為了軍隊與國會脫鉤、各區域分崩離析的無政府狀態。1789年的君主立憲派、1791年(巴納夫)的斐揚俱樂部、1792年的吉倫特派、1793年的激情流氓派(無套褲漢)、一派鬥倒一派;文化大革命深入街坊和教堂。
敬語遭廢、王公墓破毀、教士受攻擊、孩子不上學而改受軍事訓練…。隨著1794年雅各賓恐怖統治的傳奇人物羅伯斯比垮台,拿破崙的時代開始了;而這起革命的傷痕,久久沒能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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