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夢:酒館裡的豬先生

譚凱聰 2014/11/04 09:20 點閱 14575 次

這個夢就像早上出門途中的路人一樣, 擦身而過,沒留下什麼印象,幾分鐘後你就忘記──除非那人奇裝異服或與你小小相撞了一下。

夢裡那一隻邊啜飲烈酒邊跟我說話的豬,兩者兼而有之,我想這是為什麼我醒來後還記得牠的原因。

事情,抱歉,該說是這個夢境,在一間小酒館裡發生。這隻我沒見過的豬穿著一套顯然我不可能買得起的西裝,配上全新公事包和一雙質感讓人聯想到百貨公司精品店的皮鞋。

在我坐的小圓桌對面一股腦兒坐了下來。兩旁走道原本就頗狹窄,牠一坐下更是將兩邊的通道都佔去一半。

牠先是跟我道歉,說剛剛在櫃台邊不是有意撞到我的──雖然我對此毫無印象。然後牠點了一杯酒請我喝,並且開始介紹牠們公司自己出產的豬油。牠用豬蹄點出iPad 上的一連串圖片,從最近的豬油、牛油風暴中噁心煉製過程的圖片,再到他們的自營農場幾年來慘澹經營的實況,到此次終於獲得機會、鹹魚翻身等等。牠口若懸河的程度讓我想到《動物農莊》裡那幾隻發跡的豬領導人。

我真是鮮少遇到用這種方式來推銷產品的。牠拿出一小罐豬油讓我聞聞看,甚至敞開肚皮展示牠的傷疤,表示這油從牠自己身上取得,絕對「自產自製,純天然」。捕捉到我轉頭空檔流露出的一絲不耐後, 牠掏出名片請我參考看看,不失紳士姿態地起身,將椅子推回原位,走出酒館上了車,呼嘯而去。

四周燈光變得更加昏黃而搖晃,彷彿在提醒我:這個夢就要走到它的終點。因此我來不及將這位豬先生攔住──牠跳上的是一隻擠滿豬隻、準備往屠宰場去的貨車。不過我依稀記得,牠在上車前看了那些豬一眼,露出苦澀而充滿諒解的微笑。對於牠自己和同伴們的結局,或許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