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小佐和小佑這樣「向左走、向右走」真人版的雙胞胎真是少見。弟弟小佐愛吃甜，哥哥小佑愛吃辣； 小佐總是靜不下來，小佑常常與書為伍；到了大學，他們交的女朋友從背景、性格到身高都完全相反。畢業後小佐旅行世界，小佑則留在家鄉陪伴父母。
有次小佐剛好回來，我們幾個老同學吃飯，我問起是什麼經歷讓他們的人生南轅北轍？小佐煞有介事地說： 「我們約好的」。我只當他說笑，沒去留意。
再過幾年，小佑出了次嚴重車禍， 在加護病房躺了半個月，小佐從國外趕回來，家人們也都集合，陣仗像在準備後事。
人仰馬翻中，我跟小佐抽空在醫院餐廳吃晚飯。飯後我們坐著醫院的透明電梯上樓，看著城市和車潮在腳下越變越小。
小佐看著窗外說：「你記不記得有次吃飯，我說我們是約好各走各路。如果我跟你說是真的呢？我們出生時間據說差不到一分鐘，我原本是哥哥，後來小佑想當老大，我老是忍讓弟弟也煩了，結果我們偷偷交換，沒想到誰都沒有發現。我們有猶豫過是否要告訴大人，但我發現自己喜歡當弟弟、小佑也很享受當哥哥的感覺。於是我們就這樣繼續過生活。」
小佐盯著窗外發呆。「有時候我會想，是像我這樣在外頭過得孤單而自由比較快樂，還是像他一樣留在家鄉比較好？如果我沒交換，搞不好躺在那邊的是我，他會不會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替我死了？」
幸好命運沒有更沈重，小佑最終甦醒過來，慢慢康復。之後我去探望他，講起當年交換的事情，小佐拼命使眼色，小佑只是笑著比個「噓」。我沒再問下去；要扮演什麼角色才會讓人生更快樂？他們還有大半輩子能去找尋這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