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電影市場座標與受眾定位而言,《饑餓遊戲》系列可以看作是青少年的粉絲電影,而這一類型到目前為止最成功的要屬《哈利波特》七部曲和《暮光之城》系列,它們在銀幕上共同呈現了青少年流行文化的幻想與訴求。
既有正義與邪惡、反叛與拯救的主題,又有言情意味濃厚的三角戀情,並且都從原著小說開始積攢了大量粉絲,構成一種新興而獨特的電影類型。
儘管在影響力上無法與《雷神》等超級英雄系列電影相提並論,《饑餓遊戲2-星火燎原》卻比前者更多地投射出年輕世代的矛盾和焦慮,以及一種集體的、烏托邦式的嚮往。這不再是個人主義式的英雄人物戰勝邪惡、拯救世界的空洞戲碼,反而回到一種近乎「普羅」的敘事。對於熟悉歷史的觀眾而言,副題Catching Fire譯為「星火燎原」,既精准又充滿著暗示意味。
【荷爾蒙與革命欲望】
在一次滅絕級別的戰爭之後,北美洲重新建立起了十二個分區管制的高壓政治體系,最具特色的統治模式是各區每年進貢少男少女各一名,參加真人秀「饑餓遊戲」,互相殘殺至最後一名倖存者為止。統治者一方面將之包裝為年度娛樂大戲,另一方面行鎮壓各區反抗勢力之實。
女主角凱妮斯自告奮勇、替妹出征,繼贏得了第一次參賽的勝利之後,又不得不被總統的陰謀投進了第二輪的饑餓遊戲。面對日益嚴峻的壓迫,凱妮斯逐漸醒悟,不得不踏上反抗之路。
《饑餓遊戲2》的犀利,在於凱妮斯射向「秩序」的一箭,毀壞了遊戲世界的穹頂,將自己從中拯救出來。這是整部影片中最精彩的一幕,也是凱妮斯成長的關鍵一箭。這種真人秀的設定,在金凱瑞主演的《楚門的世界》裡早已達到相當的深度,只是十幾年後,如今人們所面臨的媒體暴力顯然更甚從前。
【影像的統治】
網路時代的影像力量,已經強大到人們手捧一塊螢幕就以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在這種情況下,凱妮斯的導師建議她,要利用媒體的力量盡力「表演」,高收視率意味著更多的贊助商,也就意味著更大的存活幾率。
除此之外,凱妮斯更在節目中以「燃燒的女孩」形象博得了觀眾的青睞,並趁機展示出反抗組織的標誌「學舌鳥」。於是,《饑餓遊戲》系列對媒介統治的思考是多層次的,既承認和批判它的殘酷性,也借用它的力量來反抗秩序的控制。
2012是「末世之年」,革命的欲望在電影螢幕上掀起一陣熱潮,即有懷舊的《悲慘世界》、悲劇英雄《黑暗騎士:黎明升起》,也有科幻的《雲圖》,它們在不同時空卻呈現了相似的世界:人類的不平等,尤其是貧富差距的懸殊。
尚萬強因為偷一塊麵包而坐牢,《黑暗騎士》裡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反派領導下水道世界的底層人民,《雲圖》裡的星美世界那些七年以後就要變成食物的克隆人,乃至於《饑餓遊戲》系列裡,凱妮斯的十二區鄉親們缺乏食物,首都區的人們卻為了能夠吃下更多的食物而催吐。
如此赤裸的生存問題,實際上是金融風暴之後高失業率帶來的焦慮,正如2008年「佔領華爾街」運動中所宣告的:我們是那百分之九十九,絕大多數的窮人。螢幕上的反抗不過是為了紓解現實的壓力,況且這些反抗幾乎都近於悲劇的失敗,不平等的秩序實際上仍然牢不可破。
如此看來,《饑餓遊戲》系列甚至比去年大熱門的英劇《黑鏡子》走得更遠,也可能是更為年輕而天真,對於影像統治的「時代病」,開出了更加樂觀而積極的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