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花月殺手》是我心中今年奧斯卡入圍作品中最有意義的美國電影,私心更想平反李奧納多,因為討論《花月殺手》的人不少,給他掌聲的極少。
我的意見主要是:《花月殺手(Killers of the Flower Moon)》不但是導演馬丁.史可西斯(Martin Scorsese) 近年最精彩的作品,也是李奧納多最不平凡的一次表演,因為他要演出一個平庸人物,他要詮釋因為平庸,所以無知,因為平庸,所以邪惡。
《花月殺手(Killers of the Flower Moon)》不但是導演馬丁.史可西斯(Martin Scorsese)近年最精彩的作品,也是李奧納多最不平凡的一次表演,因為他要演出一個平庸人物。他要詮釋因為平庸,所以無知;因為平庸,所以邪惡。
蹭石油熱度
《花月殺手》描述1920 年代,從一戰戰場退役的Ernest Burkhart(李奧納多飾演)來到美國奧克拉荷馬州投奔舅舅William Hale勞勃狄尼洛飾演)。原本貧瘠的土壤因為發現石油,當被驅趕至當地的原住民奧塞奇族人一夕之間成為美國最有錢的民族,石油來了,金錢來了,邪惡與謀殺也來了,Ernest要加害的對象是他愛過的妻子Molli(Lily Gladstonea飾演)。
馬丁安排Ernest(李奧納多)出場的第一個畫面是在火車上,擠滿了想要到Fairfax鎮上,蹭蹭石油熱度,尋找工作或發財機會的人,「茫然」是李奧納多雙眼所傳遞出來的第一個訊息(馬丁的剪接順序是先透過一連串的仿新聞片影像介紹奧塞奇族靠石油暴富的歷史因緣,畫面框架再由小變大,色澤由黑白變彩色,精準傳遞出故事有所本,改編自真實事件的資訊暗示),他不認識來接他的人,不認識誰是這塊土地的主人,更不知道舅舅Hale就是當地的king。
納多狄卡皮歐(左)與莉莉葛萊史東(右)。(Photo by UIP)
笑裡藏刀的起手式
Hale對於他的侄子Ernest可是瞭若指掌,先探問他是否愛錢?誰不愛錢,只要有貪念,就好利用;再問他愛不愛女人?愛,當然愛,所有膚色的女人Ernest都愛,尤其是豐滿的,身上有香氣的女人,有色心的種馬同樣就是可以透過婚姻繼承財產的工具,最後才是提醒他,要做大事莫貪小利,轟轟烈烈才會財源滾滾。
馬丁的劇本與剪輯一方面讓大家看到Hale的精明算計,Robert De Niro笑裡藏刀的起手式有如暗夜燈塔,讓此時李奧納多的雙眼也閃動著前途有光的小火花,輕易就被洗腦的他,就此言聽計從接受舅舅安排:包括讀書和開車。他所回報的每個訊息因此也成為舅舅下一步棋子的佈局。
Molli的身材、富裕、笑容和香氣,都符合Ernest對金錢與女人的想像,但Hale就是平凡小子,若非舅舅慫恿,他並確定自己可以怎麼做,又該如何做,李奧納多對Ernest的詮釋就是一個欠缺中心思想,隨風搖擺,卻又辦事不牢的痞子,舅舅灌輸、提點和交辦的事,除了娶Molli為妻之外,全都辦得零零落落,破綻百出,百無一用是Ernest。
這款魯蛇本色
即使真心想對Molli好,耳根子超軟,又拿不定主見的Ernest終究只能在共犯結構的小圈圈中浮沉,無從救贖,更無寬恕。Ernest的平庸與無能,就是李奧納多詮釋心法,而且一以貫之,讓這個角色面對命運跌宕,始終只是個輸家:難以認同,更無同情。
偏偏,這款魯蛇本色,正是Ernest在《花月殺手》中最實在的生命座標。演出一個完全不討喜的角色,讓觀眾看見他參與的謀財害命勾當,就是想要「再次偉大的」美國人最不想,也最不敢面對的美國「黑歷史」。
《花月殺手》的影史地位就在這份懺悔與告白,無須借用兇神惡煞的臉譜,就能看見白人集團(從土豪劣紳到FBI)對原住民的岐視、掠奪與種族滅絕的諸多手段(最後還要馬丁粉墨登場,告訴大家即使血案如山,殺人者不用死,報導不提謀殺字眼),李奧納多的茫然無措,正為白人明明雙手血腥,還自以為靈魂已然清洗的終極示範。
角色的平庸符合劇情設定,角色的平庸卻也讓多數人忽略了光芒盡歛是多難的表演,《花月殺手》中的李奧納多告訴大家他不是明星,他是非常厲害的演員,他的平庸才襯托出種族滅絕血案的邪惡,他的平庸讓電影得著更紮實有力的論述。至於未獲提名或給獎的失落與寂寞,就留給時間還他公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