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吹出的薩克斯風聲音，穿越了廣闊無垠的宇宙邊境，穿透了迷惘困惑的人類心靈。古往今來吹奏薩克斯風的人很多，但是只有一個人吹出過這樣的聲音。
「蔣委員長」影響力大
他是薩克斯風演奏大師，約翰・柯川（John Coltrane），台灣爵士樂迷喜用音譯暱稱「蔣柯川」，很多人更以此譯名尊稱他為「蔣委員長」。先前我談過公認爵士樂史上最偉大的唱片《泛藍調調》，由邁爾士‧戴維斯（Miles Davis）領軍眾大師，約翰・柯川就是其中最巨大的身影。
約翰・柯川從1955 加入邁爾士‧戴維斯樂團，1957年發行第一張專輯，到1967年因病辭世，年僅四十一歲，短短不過十二年演奏生涯，但每場演出都如同太陽般炙熱，影響力更無遠弗屆，他絕對是爵士樂史上最雄偉的存在。
樂風兩大特色與階段
我印象中是很多年前在「台北爵士夜」廣播中，第一次聽到「蔣委員長」這個「封號」（忘了主持人是黎時潮還是沈鴻元）。不過，從這個「封號」發想，雖是開玩笑，但正巧可以用正牌「蔣委員長」的紀念場所名稱：「大中至正」與「自由廣場」，來比擬約翰・柯川前後期的樂風。
約翰・柯川的樂風可以分為兩種特色或兩大階段：一是早期至1959年錄製 Giant Steps專輯，到 1964 年底錄製A Love Supreme左右，演奏寬廣、大氣，可稱為「大中至正」。一是約從1965 直到 1967 過世，徹底擺脫桎梏與羈絆，轉向無邊無際的自由奔放與沉靜冥想，可稱為「自由廣場」。
「自由廣場」的音樂
第一階段包括1959年的《泛藍調調》，約翰・柯川用非常質樸又洗鍊的演奏方式，中正平和，寬廣渾厚，既有硬咆勃（Hard Bop）時期的頂尖演奏技術，又兼顧個人獨特的音色。其他如1963年專輯《抒情敘事曲》（Ballad）一開頭的濃郁深情，以及電影《真善美》名曲〈My Favorite Thing〉（我最喜愛的事物）改編爵士版，那種行雲流水、毫無窒礙的即興演奏，都是箇中代表。
當然，這段期間柯川在現實生活中也飽受酗酒、吸毒成癮之苦，但他家族有深厚的信仰傳統，逐步引導他轉往心靈探索的層次，演奏的音樂充滿對上帝奉獻與崇敬之情。最晚期則發展成徹底的自由樂風，完全突破既有框架，甚至出現相當猛烈的爆音、狂飆的速度，彷彿超脫一切，達到心靈完全解放的「自由廣場」。
愛、智性與心靈
然而，說到「蔣委員長」最偉大的音樂，我要推薦約翰・柯川1965年發行的《至高無上之愛》（A Love Supreme），這是完美融合前後期樂風，能同時展現「大中至正」與「自由廣場」，將心靈探索與自由即興緊密結合的經典之作，他以四個樂章（彷彿古典交響曲）的四重奏，向上帝傳達了他的信仰與愛。
2017年的紀錄片《尋找約翰・柯川》（Chasing Trane），首獲柯川家族同意拍攝，訪問許多跨界音樂巨星，也有許多私人家庭生活影像，是柯川迷必看之作。片中，酷愛吹奏薩克斯風的美國前總統比爾柯林頓（Bill Clinton）現身說法，將約翰・柯川與莎士比亞相提並論，他說：「這個人的智性和心靈，讓我覺得，每個人都應該追求他的境界！」
領略最接近上帝的樂音
柯林頓這段話，是對約翰・柯川的最高讚頌。當你仔細聆聽柯川吹奏《至高無上之愛》，那種源源不絕的能量，深沉偉岸的聲響，以及專注虔敬卻自由奔放的即興樂句，深深衝擊著聆聽者的心靈，我們可以領略最接近上帝的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