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大選落幕，我想為這次應該會歷史留名的選舉，選一首音樂作為紀念。美國本土作曲家艾伍士（Charles Ives）於1946年發表的作品《未解答的問題The Unanswered Question》，應當是最貼切，也最應景的選擇。
今年的美國總統選舉，是歷來最分裂、對立最嚴重的一次大選，不但開票過程拉鋸膠著，川普總統甚至訴諸司法，鼓動群眾、要求停止計票，無線電視台還曾中斷川普談話直播，擔心選後社會陷入動盪。這都是在過去幾十年美國前所未見的景象，讓人不禁想問，美國究竟怎麼了？未來的美國何去何從？
前途茫茫
加上這一年來新冠肺炎疫情的陰影，許多美國朋友應當都會感到茫茫然吧！經過這次大選的衝擊與激盪，美國能不能走出目前的僵局？未來能不能恢復舊觀？我認為對美國人民而言，將是一道尚未解決、但亟需得到答案的難題。此時此刻，艾伍士這首作品，顯得何其貼切當前景象。
這首《未解答的問題》是艾伍士1908年早期創作的室內樂，後來他親自修改為弦樂群與木管四重奏的版本，中間橫跨二十幾年。如同大多數作品，在他生前都默默無名，《未解答的問題》修改版甚至要到1946年才正式演出發表。艾伍士稱這首曲子是「對永恆存在的追問」。
永恆的追問
艾伍士的父親是美國聯邦陸軍軍樂隊指揮，他7歲就開始學鋼琴、管風琴與作曲，14歲時即開始擔任鎮上教堂管風琴手，並且創作了許多教堂的聖歌與歌曲。但是艾伍士在生前幾乎沒有被認可為是一位「作曲家」，反而是在保險業中相當出名。是的，終其一生，他是保險業務員，同時也是持續創作不輟的音樂家。
直到艾伍士晚年，才逐漸獲得大眾喜愛，真正受到肯定，是他過世之後。艾伍士將許多美國民謠與通俗音樂融入作曲，時至今日，他已被視為「美國音樂根源」之一，公認是最偉大的美國作曲家。另一位美國作曲大師柯普蘭就相當喜愛艾伍士的《未解答的問題》，自己常指揮，也稱頌這首曲子是「美國藝術家寫過最棒的音樂」。
三種不同的節奏
《未解答的問題》由三種截然不同的節奏組成，一方面由弦樂演奏穩定且漫長旋律，象徵沉默的先知德魯伊，小號則代表大哉問「存在的意義」，另一方面由木管四重奏強烈地回應，企圖找到解答。全曲大致是舞臺後的小號奏出問句、然後佈置在觀眾席左前方的木管四重奏提出答句；弦樂、木管、小號三部分後來逐漸漸強。
但是因為三個樂器群組的節拍都不同，各自在舞台上分開對話，樂曲達到的效果是：這些樂器間的問答，聽起來最終並未達成什麼有效的溝通。我想這應該是艾伍士為什麼將曲子命名為Unanswered Question的原因吧！也可能是艾伍士對人生提出的個人觀點：「提出疑問，試圖解答，但是往往得不到答案。」
拋出未解答的問題
這首曲子在舞台上的效果奇佳，弦樂群演奏時，氛圍非常靜謐，調性與無調音樂併存，絕對是二十世紀音樂的傑作。很多場精彩音樂會用《未解答的問題》當結尾，饒富意涵，我想艾伍士對人生拋出的問題與沒有得到回答的過程，很像美國當前的景況，這大概是已經過世六十幾年的他難以想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