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到蘆洲吃了附近的老店「添丁切仔麵」。餐畢上廁所時，店家舊式的便池與傳統的樟腦丸味道，瞬間讓我想起年幼時在埔里祖厝，關於爺爺、父親與我們家族的零碎記憶。
儘管曾經從政，但爺爺骨子裡就是飽讀詩書的讀書人，記得很小的時候，有一次掃墓時，爺爺特別帶我去看祖墳旁的立碑，上面是古代聖賢訓勉「孝莫辭勞，轉眼便為人父母；善毋望報，回頭但看爾兒孫。」他一個字一個字解釋給我聽。
埔里祖厝回憶
上大學後，有一次，冒著寒風細雨，我從南投騎機車到埔里祖厝，向爺爺講父親的病況。彼時父親的狀態已然很糟，年輕的我，還真有看不到盡頭的絕望感。但爺爺聽得很專注，也不時出言安慰，後來起身送我時，反覆叮囑雨中騎車要小心。現在想來，那是我很少數單獨見爺爺的一次回憶。
埔里家的祖厝，在爺爺去世後已無人居住，房舍無可避免地老朽。這是人世間的常態。但是，屋子會留住人的記憶，不管是景色，氣味，往往連結到人的內心最深處。每次回埔里經過祖厝，那些記憶就會一擁而上。
飛船名曲迴盪腦海
陪伴我度過那段歲月的，是偉大搖滾樂團齊柏林飛船（Led Zeppelin）樂隊的名曲《天堂之梯》（Stairway to Heaven）。還記得收錄此曲專輯《Led Zeppelin IV》的卡帶，就是高中時在埔里書店買到的，無論是在枇杷城祖厝、內底林外公外婆家，我反覆播放著這張專輯，每一個音符都填滿了那幾年搖搖欲墜的心靈。
尤其被譽為「搖滾國歌」的《天堂之梯》，吉米‧佩奇（Jimmy Page）和羅伯特‧普朗特（Robert Plant）聯手寫下偉大的音符，也是迷幻搖滾登峰造極之作。即使在三十年後的今天，回想起那段日子，我腦海就會響起《天堂之梯》一開頭，吉米‧佩奇神秘又綿長的吉他前奏，不斷迴旋在記憶最深處。
天堂之梯永傳唱
聽這張專輯還有個回憶，高中時，忘了是高一還是高二吧，有一次參加救國團活動結束返家，那個晚上媽媽帶著弟弟回埔里，爸爸也不在家，家中只有我一個人。夜深時，爸爸的債主在門外叫門，聲音越來越大，我悄然來到客廳門邊，祈求彼人趕快離開。
沒想到，聲響越來越大，接下來就是大大小小的石頭猛力砸入；我緊緊捱著客廳靠牆的木椅，聽著雨點般的石頭打在牆上、窗上，那時，不知為何，內心響起了鼓聲，對抗著那雨點般的聲響。不過那時候響起的不是當時著迷不已的Steven Adler（Guns N' Roses前鼓手），而是齊柏林飛船鼓手John Bongam，在《當河堤倒下》（When The Levee Breaks）激昂的鼓聲。
昔時的記憶早已遠離，但齊柏林飛船的音樂卻永遠留了下來。這張《Led Zeppelin IV》是傲視後輩的無敵經典，三十年後再重聽，每一個音符都仍然如此閃閃動人，毫無過時之感。尤其是《天堂之梯》，已經被印記在人類文明歷史上，我想會繼續傳唱到好幾個世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