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利益》 The American Interest
勞工階級興衰史:誰將最軟的一塊肉吃了?
收入不平等加劇、工資停滯、增長放緩、技術變革、階級固化、勞參率下降…這些都是經濟學家為了描述普通美國工人的黯淡前景而提出的概念。但如果要說美國的工薪階層真的出了什麼事,那麼應該是在4分之1的頂層文化菁英之外,美國剩下75%社會全面性的崩解。所有賦予人生意義的人際結構,從工作、社區生活、婚姻,到子女撫養。這是個靈命、而非僅是物質的問題。
安妮‧凱斯和安格斯‧迪頓的知名研究顯示,中年白人的死亡率驚人地上升,伴隨著自殺率和毒品問題的飆升。
「勞工階層」在傳統上係指沒有4年大學學歷的人;他們是填滿美國所有最低階低薪工作岡位的一群。但《美國利益》指出,在後工業化時代這個詞的意義已經改變了。歷史學家杰斐遜‧考伊的著作《保持活力:1970年代和工人階級的末日》呼應了社會學家安德魯‧謝林的說法,認為歷史上的勞工階級在工業化完成後也就消失了。
勞工的歷史
作為一個具有內在連貫性的獨特歷史現象,勞工階層成員具有一整套的識別標誌:具有約束力的機構(最顯著的是工會)、團結互助和抵抗企業剝削的精神,並對於自己在社會和文明中的地位與貢獻有著真正的自尊和自豪。
但如今繼代這個概念的,只是一群鬆散游離的個體,為日常鏡面折射出的邊緣和魯蛇特質所界定;他們沒有晉升「勝利組」的文憑敲門磚,沒有歸屬感、地位,和尊嚴。這就是狹義的經濟觀點所不能理解的社會現實:「勞工」作為一種生命之道式和意義認同網絡的死亡。
《美國利益》解釋,工業化以來的現代經濟增長是靠著專業度低卻勞力密集的產業達成;骯髒而危險的勞動條件(每年因工死傷上百萬人),再加上車間的規範化和嚴格的紀律,導致工人們把自己看作一場像戰爭中的工兵:以雇主為敵。美國本身更是有著1935年《華格納法案》、1950年《底特律條約》等著名分水嶺,為勞工的工會化的提供法條位階、為罷工的集團戰鬥力帶來組織條件,讓勞工獲得與資本家談判的極大動能。
變遷的經濟
但隨著美國或台灣等經濟體紛紛進入了自動化與將工廠移往離岸的中國大陸的階段;新階段「產業升級」已經不再從手動勞作汲取養分。藍領之子穿上了白襯衫,從熱工廠進到冷氣房,離了軍事化勞動的條件也就瓦解了當代工會和罷工的組織性。
噩夢的內容也移轉了。過去,人性的糾結在於「異化式勞動」的痛苦同時對於人類文明進步的不可或缺;今日,還在鋼筋和鐵棚下存在的勞工已慢慢將成自動化下的棄子,那些高技術門檻的上升產業是他們的禁區。我們如同還在曠野的以色列人,已經無法回到埃及做工為奴,前方卻有著進入迦南美地的聖戰要打。
這會是一個最好的世代,因為我們頭一次有機會徹底消除世界的饑饉,並將人的時間從沈重的勞務中解放。但它也可能是一個最壞的世代,因為「充分就業」和那個靠著賣命勞動獲得社會團結意義的世界將一去不返;你憑什麼籌碼,讓世界為你的存在留下一席之地?
https://www.the-american-interest.com/2017/08/30/end-working-class/